庞涓将马鞭交给老家宰,与白虎走进大门,沿着府中林荫石路走有一圈,对各处房舍评点一番。二人走至后花园中,庞涓指着草坪上的几只石凳道:“此处不错,小坐一时如何?”
白虎看出庞涓心中有事,笑道:“大哥请!”
二人坐下,庞涓话入主题:“白兄弟,今日朝中之事,你不觉得有些怪吗?”
白虎点头道:“是有些怪。小弟不过是司徒府御史,下大夫,照理上不得朝,昨晚内宰临时传旨,要小弟今日上朝。小弟不知何事,上朝路上心里一直打鼓,谁知陛下竟将如此大任委于小弟,小弟实在——”
庞涓连连摇头:“不不不,大哥不是指的白兄弟!依兄弟才具、兄弟门第,即使去做上卿,也是该的!”
“大哥高抬小弟了!大哥既然不是指的这个,可是何事?”
“朱上卿与大哥素无瓜葛,大哥也甚佩服上卿为人,可他今日竟在朝堂之上突然向大哥发难,实是蹊跷!”
白虎笑道:“朱上卿没有别的意思,大哥怕是误会了。”
庞涓冷笑一声:“误会?大哥要征丁,他说边民流失,无丁可征!大哥要扩军,他说国库已空,赋税过重!这不是摆明与大哥过不去吗?”
“大哥有所不知,”白虎解释道,“数月以来,库无存粮,民无积粟,上卿一直苦恼不已,多次在小弟面前言及此事,断不是针对大哥发难的!再说,今日上卿所言,小弟也没有听出丝毫贬损大哥之意!”
“白兄弟,”庞涓摇头道,“你是好人,总是把人往好处想。库无存粮,民无积粟,大哥不是不知道。可你知道,振农固本是远图,强军却是近忧,一时也迟缓不得。万一秦人乘我饥荒,兴兵伐我,我当何以应之?再说,即使上卿所奏只为流民,与大哥无关,那他也得选个机缘,为何偏在大哥奏请重建大魏武卒这个节骨眼上起奏此事呢?”
白虎迟疑道:“这——别是凑巧了!”
庞涓从鼻孔里重重地哼出一声:“就算凑巧,凑得也是太巧了!”
白虎的嘴巴张了几张,不再说话。
庞涓看见,语气略略缓些:“许是大哥想多了!”站起身子,扑哧笑出一声,“白兄弟,今日是你大喜,走,大哥请你小酌一爵,也算庆贺!”
白虎亦站起来:“谢大哥美意!只是——昨晚小白起突发高热,折腾得绮漪一宵未睡,小弟放心不下。待过去这几日,小弟定邀大哥来此新府,痛痛快快地喝上一爵压宅酒!”
“小白起病了?”庞涓急道,“这可是大事!走走走,大哥这也望望他去!”
二人回至门口,正要上车前去白虎的旧宅,忽见一骑飞驰而至,近前一看,却是庞葱。庞葱翻身下马,急急禀道:“大哥,殿下回府了!”
庞涓一怔,急忙问道:“孙兄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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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国策孙膑展才艺 抑魏势陈轸出奇谋(6)
“来了,就在殿下府中!”
庞涓随即朝白虎拱手道:“白兄弟,孙兄来了,小白起那儿,大哥只得改日探望,你要告诉他一声,就说庞伯惦记他呢!”
白虎亦拱手道:“小弟代犬子谢大哥惦念!大哥慢走!”
太子府中,孙膑与太子申正在厅中叙谈,话题刚及庞涓,太子府内宰进门禀道:“启禀殿下,武安君殿外求见!”
太子申起身笑道:“你看,说到武安君,人就来了!”
孙膑急忙起身,跟着太子走至门外。见到太子申,庞涓跪地拜道:“微臣叩见殿下!”
太子申抬手道:“武安君免礼!”
庞涓再拜:“微臣谢殿下!”起身跪向孙膑,“师兄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孙膑亦跪于地,与庞涓对拜,泪出:“贤弟——”
两人对拜数拜,庞涓抬头,将孙膑细细端详一阵,声音哽咽:“孙兄,一年未见,想煞小弟了!”
孙膑泪水流下:“愚兄也是,无日不在思念贤弟!一年未见,贤弟瘦多了!”
庞涓长叹一声:“唉,出谷之后,小弟每走一步,都是在登猴望尖,难哪!”
太子申一手拉起一个,笑道:“两位爱卿久别重逢,可喜可贺。来来来,府里说话!”
庞涓朝太子申深揖一礼:“微臣有一请,恳求殿下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