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一枝梅
守在冰雪中
但待知梅人
两意化春风
孙膑手捧丝绢,竟是怔在那儿。
“孙将军,”太子申望着他,意味深长地说,“此为梅妹亲手所绣!”
孙膑似从愣怔中猛醒过来,叩拜于地:“微臣何质何材,怎能承受公主如此厚爱?”
“孙将军请起!”太子申伸手将他扶起,“梅妹品性高洁,自幼执拗,誓愿非知己不嫁。今日得遇将军,梅妹心自许之!”
“这——”
“孙将军放心,”太子申微微笑道,“梅妹的心事,父王已知。父王甚是疼爱梅妹,特托惠相国保媒。相国也已答应,不日将至将军府中提亲。将军若有心事,尽可诉于魏申,一切自有魏申处置!”
“回禀殿下,”孙膑泣道,“微臣并无心事。只是——公主本是千金之躯,微臣却资质浅愚,公主下嫁微臣,岂不误了?”
“孙将军之心,魏申已知。将军若无心事,可有信物回赠梅妹,魏申愿为代劳!”
孙膑略思片刻,走进书房,寻出几片竹简,提笔写道:
春有牡丹,花之富也;夏有白莲,花之贵也;秋有###,花之隐也;冬有红梅,花之藏也。富为花之衣,贵为花之冠,隐为花之情,藏为花之心。膑何德何能,敢望花之心哉!
孙膑写毕,细细审过,将竹简双手呈予太子申,跪下叩道:“微臣并无贵物,只有两行文字,烦请殿下转呈公主!”
太子申将竹简纳入袖中,起身道:“魏申告辞!”
孙膑送至门口,拱手道:“殿下慢走!”
孙膑目送太子申远去,转身刚要回府,一骑径至府门,在孙膑身边翻身下马。孙膑回身一看,却是宫吏。
宫吏叩拜于地:“孙监军,陛下有请!”
孙膑回府换过礼服,随宫吏前往宫中,在御书房中叩见魏王。见过大礼,惠王招呼孙膑落席,微微笑道:“寡人今日烦闷,特召爱卿来,随便聊聊!”
孙膑揖道:“敢问陛下何事烦闷?”
“也没什么,”魏惠王呵呵笑道,“方才打盹儿,梦到乌云遮日,寡人以为不祥,是以烦闷。不过,这一阵儿寡人已想明白了,乌云遮日不过是白日之梦,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孙膑拱手道:“微臣恭贺陛下了!”
魏惠王眯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视着孙膑,面前浮出孙膑的密信,耳边也似响起孙膑的声音:“……膑今虽事魏,却心念故土。杀父之仇,膑不敢有一日忘怀……然膑初来魏邦,万事待举,家事尚待徐徐图之……膑欲趁此良机,在魏有所布置,以便至齐之日,膑不至于两手空空……俟时机成熟,膑即寻个机遇,快马东去也……”
眯瞪一阵,魏惠王突然话中有话,缓缓说道:“听闻爱卿是齐人,家庙何在?”
“鄄城!”
魏惠王“哦”了一声:“鄄城离卫境不远嘛!”
“是的,鄄城离阳晋、马陵甚近,西行百里,就是魏境了。”
怪道爱婿所言之送信人欲至齐地,原来如此!魏惠王恍然有悟,点了点头:“嗯,寡人明白了!”
梅公主赏梅托终身 武安君因妒害贤兄(15)
孙膑多少有些惊讶:“敢问陛下明白何事?”
魏惠王哈哈笑道:“寡人明白一件大事!”
孙膑不明所以,一时怔在那儿。魏惠王偷眼观察孙膑,见他脸色果然有异,嘿然一笑,又问道:“孙爱卿来此已有数年,寡人还不知道爱卿的令尊是何许人呢?”
听到魏王猛然提及先父,孙膑心头一凛,脸色阴沉,垂头泣道:“回陛下的话,先父是卫国平阳令孙操!”
魏惠王大惊,愣怔半晌,方才说道:“这么说,令尊他——他战死于平阳了?”
孙膑泪出,不无沉重地点了点头。
想到“杀父之仇,膑不敢有一日忘怀”之句,魏惠王长吸一口冷气,又顿半晌,方才干笑一声:“孙爱卿,这些事情,都成过去了。爱卿但有空暇,可回平阳一趟,将先考灵位移回鄄城,也好让他魂归故里!”
孙膑跪地泣拜:“微臣谢陛下隆恩!”
“爱卿请起,”魏惠王的脸上浮出一笑,“天色已迟,爱卿且先回去,寡人择日另召爱卿恳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