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不知皇权险恶的禁军顿时高兴起来。
看着他们如释重负后的笑容,蒋裕袖中的手指几乎将手心掐出了血,好半晌,他才忍痛道
“陛下说你们忠心可嘉,给大家赐了宫中御酒,喝了酒,磕个头谢恩,大家就可以回家了。”
听到御酒二字,众禁军很是兴奋。
“御酒!入伍这么久,我从没喝过御酒呢!”
“没想到陛下会赏我们酒喝,今日可真是有口福了!”
“哈哈,从今往后咱家也是喝过御酒的人了!”
跟着蒋裕一起来的太监们,抬了张桌子过来,在上面摆满了一百个酒杯,然后小心翼翼地在每个酒杯里斟满了酒。
众禁军排着队去领了酒,然后没有任何怀疑地一口喝下,跪下谢恩。
刚站起身,就有人捂着肚子叫起来
“啊,我肚子好痛!”
紧接着,便有更多人肚子里烧灼般的剧痛起来,不过片刻便吐了血。
“蒋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蒋大人……”
一张张挂着鲜血的脸,满是不甘地质问着他,却什么答案也没等到,就在剧烈的痛苦中闭上了眼睛。
蒋裕一生醉心于学问,从未杀过人。
看着这满地的尸体,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起来。
刘玉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提醒道
“蒋大人,该回去了!”
蒋裕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往禁军的尸体处走去,从一个年轻的禁军士兵身上拔出了佩刀。
刘玉微微一怔,便见他拿起佩刀,狠狠地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挂着满脸的泪,脖子上血如泉涌,蒋裕癫狂般地大笑起来,那笑声苍凉,绝望又讽刺。
没笑几声,他就不太能发出声音了,整个人虚软地倒进了血泊里。
刘玉心中默默一叹,吩咐人收尸,然后去向嘉佑帝复命。
他去的时候,嘉佑帝还在和六公主说话。
刘玉等人走后许久,他才把六公主叫了出来,对她道
“画评朕改日再写,你先回去吧。”
得知肃城的这一变故,他已经失去了风花雪月的心情。
离得这样近,六公主虽然是避在后头,却是清楚地听到了外面所说的话。
从嘉佑帝的反应她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件让嘉佑帝颜面大失的事,所以那些禁军必须要死,甚至那个姓蒋的钦差也未必能活。
但她知道,自己和那些卑微的禁军与下臣是不一样的,所以她一点也不害怕。
从屏风后头出来,她一脸为嘉佑帝抱不平的愤慨
“父皇,大皇兄其心可诛!事情都没调查清楚他就私杀地方官,还妖言惑众,往父皇头上泼污水,我看他简直是想造反!您可一定不要轻饶了他!”
自从在郡王府被李洵当众下了面子,她对李洵就再无好感。
后来李洵带走七公主,让她陷入了险些被和亲的困局中,甚至还为此被禁足了大半年,被后宫的嫔妃嘲讽,遭受宫人冷眼,她就更是恨死了李洵。
那时候她就想着,等父皇掌控了局势,她弟弟登基之后,她一定要让李洵和他那逃婚的妹妹十倍百倍地偿还她所受的屈辱。
却没想到,根本不用等到那时候,李洵这么快就自己作死,将把柄送到她面前来了!
父皇是个多爱面子的人,看他气得这么狠,这谋反的帽子,李洵绝对摘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