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他决定将此事如实禀报给嘉佑帝。
这烂摊子他是真的收拾不了,只能让嘉佑帝自己拿主意。等真出了大事,也怪不着他。
给陛下留下一个无能的印象,也比事情在他手里变得无可挽回要好。
于是,没多久,嘉佑帝就再次收到了侯胜五百里加急送回来的折子,其中声情并茂地描述了禁军如何传播了恐慌情绪给他的镇东军,慎郡王动摇军心的方式有多狡诈,如今的情势又多么让人无能为力。
总之就是,臣无能,只能求英明神武的陛下给想个办法。
嘉佑帝看着折子上的内容,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哪怕他不曾打过仗也是明白的,如今临川堡十万大军毫无斗志,几乎算是废了。
据侯胜所说,是因为禁军对慎郡王的畏惧,才会将恐慌情绪传播到全军。这便意味着,禁军,镇东军,他都无法用来对付李洵。
可全国上下就那么些兵马,镇北军历经北戎入侵与鼎德叛乱,几乎不剩什么了。
西疆与燕山关的也无法调动,而禁军与镇东军不敢与李洵开战。
如此一算,除了御林军,他几乎无兵可用。
他甚至不敢想象,若李洵主动进犯,这些被他腐化了的军队,会不会直接开城门投降。
「逆子!逆子!他想不费一兵一卒就过江,做梦!」
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喝骂着,手却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李洵最近虽然没有对朝廷动兵,却让他的处境越来越危险,甚至有种随时会被赶下皇位的错觉。
他能做什么?
让秦川平原的望族对李洵的军队进行投毒?
似乎不行,目前李洵派到秦川平原的兵马太少了,这一招不能折损李洵太多实力,只能打草惊蛇。
必须要等到有更多兵马的时候再用这一杀招。
而且,他还必须考虑到,若那些望族行动失败,他该从何处调集兵马抵御李洵的大举进攻。
想来想去,竟也只有重新征集新兵一条路。
到时候一定要全封闭训练,严控军中舆论,让他们只效忠于他这个皇帝。
只是,国库吃紧,征兵需要大量要银钱,钱从何来……
为着支付戎族联军赔款的缺口,全国上下今年都已经加过一次税了。
让朝中的大家族支持?
这些滑头的东西,没占到便宜,是绝不会全心全意帮他的,就算是帮了,也必然想向这一支掌控权军队伸手。
「陛下……」
温婉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嘉佑帝的思路。
嘉佑帝回过神来,原来是柔妃。
自从他右手偏瘫后,便时常光明正大地召柔妃来伴驾。
如今柔妃来勤政殿,已经不需要通报了。
「陛下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柔妃温柔地走到他跟前,为他按摩头上的穴位,试图让他放松一些。
「跟妾说说吧,虽然妾做不了什么,但能找个人听一听,陛下也会好受些。」
嘉佑帝闻言,却是直接拂开了她的手,心下无比烦闷。
他四十余年的人生,从未遇到过比这更棘手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