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美式武器虽说精度高,造型也特酷,但那玩意普通人用不来。隔三岔五的就要拆了擦拭,否则就打不响,能用上的都跟半个专家差不多了。
好在现在的M1步枪还没有那么娇气,不过跟拿着苏式武器的战士们比起来,那我可是痛苦多了。有事没事的就要把这步枪拆了擦拭几遍,别人休息的时候我就在擦枪。没办法了,597。9高地上的烟尘太多,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我可不敢有半点殆慢!
熟练的把手中的枪械部件恢复原样,我就抬起头来面对战士们好奇的目光,说道:“其实啊,要想知道被炸死的美军多少,也不是很难!美国佬的脾气越大,这被炸死的人就越多不是?”
“嘿,这话说的好!”苗怀志一握拳头说道:“美国佬脾气越大,损失的人就越多!这脾气发的好啊,越大越好!”
“我说苗排长!”高永祥不由笑道:“你刚才还说美国佬凭啥来脾气不是?这会儿怎么又说这脾气发得好了?”
“这,这咋一样?”苗怀志没好气地回应道:“要是能再来这么一下,俺就是站在那随他们怎么来脾气都成!保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哄的一声,战士们又笑成了一团。
我看着眼前的这些战士,个个满是烟尘、血迹斑斑,其中不少人身上还缠着绷带。现在的状况其实还是十分凶险,即使我军已经成功的炸毁了美军的集结点,并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但一八七空降团的实力还是比我们大得多。
刚刚秦指导员才做过统计,我们现在还有战斗力的,不过就只有七十几人,这其中有许多战士是伤员,甚至还有二次负伤、三次负伤的。而反观美军,就算在山谷里被我们炸掉了一个营,他们现在至少还有一个营的兵力。那已经是我们的十几倍了,更何况,只要他们愿意,他们随时还可以把其它部队补充进来。
而我们,只有七十几个人。
我之所以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数字,那是因为这其中有几个伤员,暂时计算在战斗人员里的几个伤员,我无法确定他们能否撑到开战的那一刻。
一个是二排的班长,整条手臂都被弹片给削断了,但是在包扎之后,他还坚持说自己断的是左手,右手还可以打枪,还可以投手榴弹。他虽说紧咬着牙关,装得十分轻松的样子,但我还是可以从他发青的脸色的颤抖的嘴唇上看出,他失血过多,疼的已经快不行了……
一个是三排的一名战士,他身上套着一件崭新的棉衣,谁都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妥。直到他的战友在打退美军后,兴奋地拥抱了他一下,让他痛呼出声,这才发现有异。掀开外面的那件新棉衣一看,里面的那件旧棉衣已经被打烂了,浑身鲜血淋淋,不知道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弹片钉在他的身上……可他就是一声也不吭。为了能继续在战场上打下去,他甚至还把珍藏了几个月也舍不得穿的棉衣套在了身上。
还有一个,我已经记不起他的番号了。来到597。9高地的战士很杂,什么部队的都有。但我相信他是一个干部,因为在他棉衣的内衬里有几道红线,那是共产党员的标志。他不是自己是什么干部,那是因为他想呆在战场上。即使他的手指已经在拼刺刀的过程中被削断了四根,即使他的胸膛也硬生生地挨了一刀,连走上几步都疼得他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
像他们这样的人,还相信还有不少,只不过是我没有发现而已。
想要发现这一点,其实也很简单,把战士们集合起来检查一下就可以了。但是我不愿意这么做,这么做也没有意义。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相信,在敌人占领我们阵地的时候,我们中将不会再有人能活着走出这个战场。所以,我何必又要揭穿他们的“谎言”呢?
对于这种状况,战士们不会不知道。当敌人的轰炸停下来,我们再次冲上阵地的时候,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但他们依然在坑道里谈笑风生,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战士们是在笑看生死吗?我却不这么觉得,因为我觉得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死,他们心里只想着阵地,只想着任务,只想着荣誉,以至于他们根本就没有想着等会儿上阵地也许就会死,所以也就没有“笑看生死”之说……
坑道外的爆炸声一阵紧过一阵,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美军的对我们的轰炸还没有停止。当然,这些轰炸还是像往常一样无法对坑道里的我们构成威胁,除非他们炮弹的威力大到能够把597。9高地打穿。
美军这一回的轰炸持续了这么久,无疑也就是在告诉我两件事。
其一,他们不知道我们兵力不足。显然,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只有七十几个人的话,根本就不会给我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也不会浪费任何时间,生吞活拔都会在天黑前把我们这点兵力耗完。那时我就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交出表面阵地,要么全体阵亡。
另一个,我也可以从他们这么久的轰炸时间,更加确定一八七空降团在我军“喀秋莎”火箭炮的轰炸下损失不小。因为遭受到了重大的伤亡,所以他们才需要时间重新组织兵力。因为他们的兵力突然出现了一个这么大的缺口,所以他们才需要时间制定另一个可行的计划。
我把步枪靠在了一旁,把弹药箱里的M1步弹匣塞满了自己的子弹袋,这才放心地坐下,靠在坑道壁上休息。想了想,又不由掏出怀里的怀表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5点多,离天色入黑大慨还有一个多小时。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美军的炮火能轰炸得更久一些。但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不管怎么样,在天色黑下来之前,美军肯定还会对我们发起一次进攻。他们也希望能在天黑下来之前,就能够把我们解决掉。他们也知道,等到第二天,我们或多或少的都会得到新的援军,那时再对付起来就更加麻烦了!
果然,不过一会儿外面的炮声就渐渐稀疏了下来。我深深地看了战士们一眼,看着他们脸上的坚毅,看着他们表现出来的决心,咬着牙大声下令道:“进入阵地!给美国鬼子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咱们中国人民志愿军,是打败的!”
“是!”战士们齐声应着,提着武器背起弹药箱就冲出了坑道。
我本来是想说“坚持到天黑就是胜利”,但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因为我不想用“坚持”这个词,这听起来我们像是处在被动挨打的状态,这或许会让战士们有了一种消极防御的心理。反之,“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却极具攻击性,我要让战士们知道,要让他们有信心,咱们这场战不只是防守,更是能像上次一样用刺刀给那些美国佬一个教训!
提着步枪再次来到了九号阵地,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去一看。美军一八七空降团的士兵们已经排起了散兵阵列开始进攻了,队形又回到了以往的井井有条,看来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之后,已经恢复了理智。
与上一回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并没有出动坦克支援。山脚下除了两辆“潘兴”给他们的迫击炮手充当屏障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也许是他们发觉对于进攻这么陡峭的高地,山脚下的坦克炮和高射机枪除了增加噪音和浪费弹药外,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于是干脆就把这个环节给省略了。
但是……
我注意到他们手中拿着的还是卡宾枪,根本就不适合拼刺的卡宾枪!
难道说,他们还想像刚才那样来一回?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天黑前的最后一仗,对我们来说似乎也太简单了点。我们只需要朝他们射击,然后等到美军冲到跟前时,再像上次那样来一回……虽说我们的人数已经很少了,但如果要做的只是这些的话,我相信战士们还是能办到的!
在坑道休息时,我就有想过,美军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同样的情况,也许会考虑更换适合拼刺的M1步枪。当然,这对于用惯了卡宾枪的他们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何况以他们的拼刺技术,似乎手里无论抓着什么枪都没有什么区别。又或者,他们会选择拉一支伪军部队上来进攻。毕竟伪军的拼刺技术要比他们厉害太多了。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他们应该会有所改变才对,但没想到他们还是这样就冲了上来……
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不由举起了步枪透过瞄准镜朝敌人望去。但在那些美军身上搜寻了几遍之后,除了觉得他们走得有些慢外,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等等,那是什么?
这时从烟雾外透进来的一道耀眼的阳光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看见过太阳了,所以这道阳光想不引起我的注意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