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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1页)

1996年2月24日: 在耶路撒冷中央车站附近,18路公共汽车遭到人体炸弹自杀袭击。26人死亡。哈马斯声称对事件负责。

1996年2月25日:在Ashkalon出口,一个休假士兵班车站被人体炸弹袭击。一人死亡。哈马斯声称对事件负责。

1996年3月3日:在耶路撒冷迦法街,18路公共汽车被人体炸弹袭击。19人死亡。

1996年3月4日:在特拉维夫Dizengoff商业中心外面,人体炸弹发动袭击。13人死亡。

1996年4月:加利利地区和黎巴嫩南部的真主党人加大攻势。几天后,真主党向以色列发射533枚喀秋莎火箭炮,70枚落在黎巴嫩南部安全区内。佩雷斯用军事行动进行愤怒回击。

1996年5月29日:佩雷斯的政敌、利库德党人内塔尼亚胡当选总理。

1996年夏:蓝天的尽头,绿树沐浴着清晨几抹金黄而柔和的阳光,在微风中摇曳,有点像特拉维夫春天的早晨,带着一丝甜甜的气息。这是我钟爱的感觉。我应召回来和乌里碰面,这天早晨的心情就像呼吸到的空气一样轻盈。

入行两年了,我很快就要满二十六岁,被认为具备了能够委以重任的成熟素质。最开始,虽然不知道没完没了的任务究竟目的何在,作为一个好战士我仍然遵从命令。很快,我感到无法再以这样的方式工作。我必须熟悉环境,挑选联络人。不了解任务的真正意图我就有可能丧失时机。

欠考虑之下,我向上级提出了这个疑问。完全没想到,我的报告竟然被传阅并受到重视。两天后,乌里特意召我回来,向我讲解未来六年的行动意向。这个情况通报会整整搞了两天,每天从一早开到晚上十点多,中间没有休息,一日三餐都送到办公室,前任们一个接一个地为我传授经验。

我总算从通报会上出来了。这曾经是我想要的东西。没错,这正是我想要的东西。乌里的样子很满足,跟猫捉到了老鼠似的。他无比圆满地完成了对我的选拔。先用高强度的训练打掉我最初的抗拒,接着让我面对国家的现实和职责,把我强有力的反抗引导到恰当的地方,让我如鱼得水。好了,现在就剩下掏出诱饵,鱼儿自己来上钩了。

现在我正参与一个在规模和意义上都很重大的行动。毫无疑问这是个动力。为此我迈过了新的关口。我开始考虑怎么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把“造反”的梦想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指挥官叫我过去确定下次出发的时间:“乌里昨天晚上过来找我,郑重宣布的任务。他说了你很多好话。”

乌里?说我好话?我很吃惊,这可是新鲜事。

“真的吗?”

指挥官肯定地说:“当然。我当时也不敢相信。他说可以重用你。我对他说,你是个一旦有机会就会溜走的人,他却断言你有爱国心,会非常出色。努把力别叫他失望。乌里还说,用那些学院式的工作方法并不保险。你要随机应变:按自己的意愿去做,千万不要犹疑不定,明白吗?”

“明白……”

我的指挥官最后说:“说到犹疑不定,乌里建议给你用‘Hadag’1这个化名。这是一种深海鱼,游动的时候从不在海湾停留,但我也不太了解这东西。总之乌里有些想法在里面吧。”

他叹了口气把我送到门口,听天由命地耸耸肩,不过他和艾尔戴德的耸肩方式完全不同。

都走到过道里了,我还听见他在自言自语:“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摊上这种疯狂的职业不说,还被起了这么个可笑的化名。”

顺利开展工作的第一步,是在我马上就要去溜达的国家里建起一个自己的“中转”网络。这些“中转站”都是阿拉伯人开的,这些人出于民主理想,或者因为受到过于酷烈的暴政而和自己国家的独裁者作战。他们每天都以非法的勇气在战斗,但从不和以色列人合作。所以在他们面前,我依然是一个巴勒斯坦战士。

在黎巴嫩,权力依靠腐败和武力来维系。人民在恐怖笼罩之下,尽力重建城市和自己的生活。没人可以信任,到处都是叙利亚间谍,连国家警察也为他们工作。那些有幸挤进公务员之列的黎巴嫩人并不吝于告发自己的同胞,他们时刻准备着从自己的职位里牟取最大好处,比如只要有人付钱就听之任之。总之他们对周遭一片萧条之中的一团乱麻根本无能为力,却心满意足地干些胡乱捕人的勾当,好显摆自己的权力扩大势力范围。数目可观的情报机构选择在黎巴嫩落脚,其中有一大半是欧洲国家的,都随时准备玩一把情报买卖。因为无需顾忌官方态度,各国情报机构的工作难度大减,对我们也一样。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准几个没搞清我们身份的恐怖组织,用钱收买若干头目,哪怕以后情况有变,损失的也只是钱。我逐渐和那些俗称“沙龙间谍”的人疏远了,他们只会给你一些敌方有意假人之手散播的情报。我开始接触没有头衔的小人物和下层军官,他们反而能帮我接近军队高层的真正实力人物。当然,这种危险系数也更大。

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旅行很有些刺激性。我太喜欢这种自由自在了。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要考虑现在,坏的现在或者好的现在,都有可能出现在你面前。而东方国家所特有的氛围强化了我的这种感觉。这里几乎没什么时间概念。和西方奉秩序需要为社会准则大不相同,这里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节奏在生活,没人把汽车或者电视节目的时间表当回事。我和这些很合拍,所以虽然身负重任还是感到轻松。一次次“旅行”的压力是一种活命的压力,因为这里的命一点也不值钱可以说是一文不值。老百姓也有同样的恐慌。他们从不把这种恐慌从外表和举止上流露出来,可是那些和你在市场上擦身而过的、迈着缓慢悠长步子的人,事实上就充满了焦虑和不安。但他们和西方人不一样,他们节制而不外露。即便是在谈论死亡——不,特别是在谈论死亡的时候,他们也会突然微笑。

我对自己的伪装身份感觉良好,很快融入了他们的社会。我终于有了机会,能让自己奢侈地享受一次重返自我世界的久违感觉。和训练相比,实地工作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这自然也是多夫所要的效果。

我利用自己的双重身份。一方面,我用欧洲人的眼光来打量这片土地,在差不多十五年的时间里我一直接受着这种地缘政治的影响,而且完全是倾向于阿拉伯人的地缘政治。另外,我还有以色列人的视角,更接近,更真实。我在两者之间转换,这使得我更理解我的以色列同事,而比西方人多一些审慎——更准确地说,是多一些清醒。

我最终和当地的线人建立了非常不错的关系,他们帮我做了不少事。这些人因各种原因而成了强权的牺牲品,要么是被无端怀疑为政敌的知识分子,不愿参与酷刑的医生,要么只不过是个和社会脱节的人。他们自告奋勇帮助我成立情报站。只需要证实他们的可靠性,以及一旦遇到有人告密他们神经的坚强程度。在这个国家,每个人都有可能出卖自己的邻居,父母,亲兄弟。与其被哪个忠诚的邻居连带告发,不如尽快把亲人亲手交给军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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