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研墨的太监立刻递上关心的话:“陛下龙体重要,该歇歇啦。”
对于这位老人的劝诫,女帝还是放在心里的。
她合起奏折苦笑一声:“怪不得父皇在时总和朕抱怨,说这当皇帝是天下第一苦差事,彼时朕还不以为然,如今方切身体会。”
老人浅笑着上前整理奏折:“先帝勤政爱民,陛下凡事躬亲,此乃百姓之福,天下之福。”
话锋一转,老人有些担忧的劝慰着:“陛下莫怪奴婢多嘴,实在是奴婢瞧见陛下每天为了社稷百姓殚精竭虑,从不考虑龙体安康,咱这颗心就焦的不行。”
说完老人眼角已经挂泪,女帝见此失笑,她起身目视远方一手紧攥龙椅扶手微怪道:“父皇把这万千重担交给朕,身为一国之主,苍生之父,朕自该殚精竭虑,为百姓谋事,此话休提。”
老人连忙擦拭泪水夸赞道:“陛下圣明,是奴婢浑了。”
起身活动之后,女帝心情显然不错,她又落回座椅并拿过一本奏折翻阅吩咐道:“去将灯点亮些,再吩咐御膳房备些汤食。”
老人恭敬答应,他先多点了一盏灯才退到殿外同侯着的小太监吩咐道:“陛下勤政,你下去叫御膳房做些甜汤来。”
小太监唇红齿白,弯腰答应道:“是……”
老人嗯了一声迈回殿里发现女帝提笔蹙眉,不悦之色显现。
他连忙靠近研墨,朱墨散香,香味扑鼻,静心宜神。
嗅香之后,女帝松眉合上奏折闭眸斥责:“混账!”
老人用余光扫了一眼奏折,见是礼部侍郎兼监察院言官郭贤仪呈上的折子。
身为先帝的贴身太监,老人瞬间明白女帝为何愠怒。
先前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旱魃案,摆在明面上的就是这位郭侍郎在推波助澜。
不仅如此,朝堂之上,这位郭侍郎还直言不讳,用干练的语言平铺直叙劝说陛下应该下罪己诏以平天怒人怨。
不用想,肯定是这位郭侍郎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了。
一个小小的侍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量?敢用莫须有的罪过直谏皇帝下罪己诏?他的靠山到底是谁?
女帝思考良久,终于开口:“郭贤仪查了吗?”
老人立刻回答:“回陛下,郭贤仪月前已和妻子和离,近月来谢客不出,杜绝结党之名。又于院中焚床备棺,夜夜睡于棺中,大有已死邀名之心。”
“焚床备棺?”
女帝啥然失笑,随即又将手中奏折翻开一字一字道:“此人愚不可及,是谁提携?”
老人愕了一瞬,然后回答:“郭贤仪乃先皇十九年登科进士,平时只顾修缮古籍,改进礼乐,从不结好上司,官场中声誉尚佳;逢陛下登基,礼部缺职,礼部尚书石傅以勤勉清廉的评语推荐。”
听老人简述郭贤仪履历后,女帝无语至极:“朕之错也。”
老人连忙开口替女帝找补:“陛下新皇登基,朝廷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一时疏忽实属正常,望陛下勿要责怪己身。”
女帝的心情显然好了些,她将奏折随手抛在一旁失笑道:“大伴可知这位郭侍郎又参了谁?”
老人思索片刻摇头苦笑:“奴婢驽钝,猜不出来。”
女帝瞬间拍桌声音震怒:“他向朕参了新任的雨师,理由还是可笑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真龙怒号,叫老人跪首也咬牙愤恨道:“此獠当诛!”
随后他又昂头露出泪眼十分担忧道:“陛下勿要因为狂悖之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暴怒之后,女帝的声音又归于平静,她淡淡吩咐:“严审。”
老人立刻颔首:“奴婢明白。”
说着他就要退下去,这时殿外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陛下,帝君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