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乃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是……我知道了……”
雪之下先生麻木的应道,他的内心悲痛的不是女儿居然如此孝顺,而是伤心与女儿话中隐藏的别离。
大女儿上了大学要搬出去住他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小女儿才刚上高中就也一个人住,要不是实在不敢跟妻子大小声,他都想狠狠地怒骂,都是因为你们俩平时对雪乃那么严厉,她才会受不了想要搬出去住!
但他又实在没立场这么说,毕竟雪乃顶多只承受着两位女神的严厉,而他则承受着三位女神。他真怕一开口,妻子便温温柔柔的来上一句“这么看来老公你才是最想搬出去住的人啊”。
不!不是啊!我一点也不想搬出去住,反而想要一家人永永远远的住在一起,招婿,招婿!统统招婿,一家人就要一直在一起。对不起,爸爸这么粘人真是给大家丢脸了,但没办法我就是这种类型的爸爸。做饭,洗碗,拖地,带孩子,这些我都会做的!公司,议员,房子,全都可以交给女儿,哪怕要给房租也无所谓,只要能每天看到亲爱的妻子和心爱的女儿就好啦,呜呜呜……
这会雪之下先生无比庆幸自己是单独找到的大女儿,要是小女儿还在这的话,那他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
老父亲用力杵着膝盖,费尽全身力气才站了起来,刚要走出餐厅,又听到身后传来大女儿的声音:
“对了,爸爸,你有时间的话就多劝劝小雪乃,让她早一点放弃为好。”
“……”
雪之下先生回过头,看到的是女儿一如既往可爱的脸,以及和她母亲如出一辙的嗜虐笑容,这让他心里不禁为小女儿感到一阵担忧。
这位老父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小女儿房间门口的。
他站在门口,凝视着门牌,目光沉重,脸色阴郁。
垂在大腿旁边的手指指尖微微颤抖,他忽然想起20年前戒掉的香烟的味道,当时的价格只有现在的一半左右,一天就能抽完一箱,只不过在阳乃出生的时候戒掉了。
而现在,他又想抽烟了。
这个蓦然升起的念头,让他忽然有种宿命轮回的感觉。
原来,因为女儿戒掉的烟,最终也会因为女儿捡起来啊……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需要纠结要怎样在麻将和香烟之间分配零花钱的高中生了,能在同学里炫耀一整天的香烟只要他想就能买一卡车,但他口袋里依旧没有烟。正如他现在已经是位高权重,左手权右手钱,东京上流圈子鼎鼎大名的「女婿大人」,但他没有勇气敲响小女儿的门。
事情到底是如何发展到现在这样的,雪之下宗树抓破头皮也想不通,想不开。
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要打死那个在阳乃和其他女生之间脚踏几条船的混小子吗?不是要好好逼迫一下北条京介的父亲,质问他是怎么教育儿子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变成我一脚踏入了修罗场?
为什么全身心爱着妻女的我,非得面对姐妹反目的场景,这时候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不该是北条京介吗?为什么快要被碾碎的人变成了我?
雪之下宗树叹了五升气,撤掉了二十根头发,都没想明白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现在的他反而想找北条京介那小混蛋聊一聊,请教一下该如何解决现在的困境,该如何从这令人绝望的道德旋涡中逃离。
他一次次的抬手想要敲门,却又一次次的放下,一切的勇气和智慧都在这折磨的过程中消耗殆尽。
就在他想要蒙住脑袋转头就跑的时候,面前的门打开了。
自己那如同雪花般晶莹剔透,纤细得像是随时会如同幻影般消失的,美得令人心痛的小女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雪、雪乃……”
他结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