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埋下了头,十指都插到了自己的头发里,显然十分痛苦。
“我也不知道你哪里值得我爱,如果我说得出,那就不是爱了。我只是觉得你哪里都值得我爱。”
“噗——”听到这么深情的告白,雅非但没感动,还笑出了声。
她伸出纤纤玉手,拍了拍眼前男子的肩膀:“大叔,醒醒吧,我女儿都二十多了,肉麻的情话去说给十几岁的小姑娘听吧。像我这种老婆子,听到牙都要给酸掉了。”
她一口一个老太婆,如果这时候有灯光,瞧得见她细嫩而没有一丝皱纹的肌肤,就会觉得她这话真真是很喜剧。
男子岂会不知道她这种自嘲,其实是在嘲笑他而已。刚刚在宴会上,他见到她几乎和二十多年前没有区别,反倒更添了妩媚妖娆,心中也是震惊不已。哪怕是那些成天打着羊胎素和玻尿酸的明星,也未必有雅保养得这么好。他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拥有什么魔法,竟然能越来越美。
但只有雅自己才知道,她之所以能和从前没什么变化,是因为,她的意识,在那十八年间,根本没有前进过。
相由心生,她那么浑浑噩噩的过了那些年,精神处在极大的折磨之中,但是却换来了身体和容貌的停滞。
这之后清醒了,她似乎掌握了这门法则,除了悦菱,没人能牵动她的心神,大多时候无欲无求,无悲无喜,因而容貌真心变化不大。
只是,她这么一伸手拍了男人,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接触了他身上的什么禁锢,因而还未等她收回手,他就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
“雅!”他叫她道,声音因为过分激动而有些变了。
他那一瞬间的力度,大得让她的手都要碎掉了。
“你干什么!”雅这一瞬间,就惊叫起来,她拼命想要收回手,“好疼!”
然而男人并没有放手的意思,他抓着她的手,力度轻了一些,但是依然紧握,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上。
“雅,”他的声音颤抖着,身子也有些颤抖,似乎能这样碰到她,让他不可置信,“不管天明之后,你我是否敌对,你我是否相隔天涯,今晚上请陪着我渡过。我为了让你留下,冒了这么大的风险。”
他低下头,竟然去吻她的指尖:“我一定是疯了,才敢做这种事。”
雅感觉他的嘴唇滚烫,吓得她连连又想缩回手,她有些害怕地叫嚷道:“你想死,我不想陪葬!你快放开我!”
然而男人一旦抓住了她的手,只恨不得能更进一步,哪里可能放手,他死死地抓着她的手,在炽热的手心之中揉捏着。
雅不笨,虽然几乎没有和男人亲热的经验,但是立刻就感觉到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她立刻扬了另一只手,落雷般地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耳光的声音那么响亮,在这原本静谧的房间之中,显得如此诡异。
男人竟然被她扇得别过头去,雅见他的身子骤然停住,还以为自己制住了他,正思考着下一步要怎么办,这男人幽幽回过头来,他的眼中,竟然闪烁着不明所以的光泽,在这黑暗之中,犹如一颗暗色的水晶,看的雅心中一阵紧张。
“你以为我会生气你打我吗?”他开口,声音轻了许多,顺带将她想要收回的手又紧紧钳制住,“我不会。雅,无论是打我,或者咬我,或者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生气,也不会退缩。所有你给我的,我都会照单全收。”
“你有病吗!”雅再粗的神经,也觉得受不了了,她这一声质问,带着惊叫的音质。
可是男人立刻印证了她的话,他捧着她的手,贴着自己胸前的衬衫:“我是有病,我早已经病入膏肓,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的,我早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经无药可治了。”
雅听他说着这一遭又一遭无厘头的话,简直觉得要崩溃了。
天知道,她天生最怕别人爱她,更怕别人爱她爱得疯狂。因为她根本就不可能去爱任何人,没办法去回馈别人的热情,她连爱情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每有一个人爱上她,她便觉得自己欠了一份债,并且永远还不起。
她发誓,自己从没有故意招蜂引蝶过,有人说她过于活泼,喜好在异性面前表现,那可是天大的冤枉。雅从来都只是我行我素,喜欢表达真我,真性情而已。
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只做自己,也会有这么都困扰。
难道她要为了不让别人爱她,就要收敛得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吗?
看看悦菱吧,她那个乖女儿已经够低调的了,但还是掩不住一身光彩,爱慕者也不见得比她少好吧?
雅越想越气,正想要再给这男人一耳光试试。
房间门突然敲响了。
有另一个略显阴沉的男人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好了,适当叙旧就可以了,我这里还有点正事。”
悦菱眼前的男人听到这话,立刻就站了起来。
一瞬间,他就把自己满腔的热情压了下去,收敛起了狂热的气息。
就在雅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却又说道:“等他和你谈完,我再回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