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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第1页）

眩感让我头重脚轻，我就这样蹒蹒跚跚地向山下走去。　　　　快过年了，满街都是购置年货的人，热闹非凡。　　　　如果是以前，在这时，我妈妈早已喜气洋洋地带着我逛遍各大商场给我和爸爸购置新衣新鞋了，而她自己，却是什么也不舍得买，朴朴素素的把旧衣服洗干净就过了一个新年。　　转眼间，妈妈逝世快一年了……好快啊，好像还是在昨天……　　妈妈，妈妈，你在另一个世界快乐吗？你那里也过新年吗？如果也有新年，你就不要省钱了，多买一些新衣服新鞋吧，在这个世界上你没享受过，在那个世界你就好好补偿补偿吧。　　　　妈妈，你想我吗？　　　　妈妈，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我如果知道你在那里，我会立即舍了命去你的世界扑到你怀里的，只为了你温暖的怀抱，温柔的亲吻，只为了……只为了你是我妈妈……妈妈，我想你……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大街上，街上几个孩在兴高采烈地偷偷放鞭炮。　　有个新商场开业了，气球和彩带在锣鼓喧天里漫天飘扬，很多人拿着五颜色的广告宣传单在商场里进进出出。　　　　也许我浸在苦罐里太久了，味觉已经麻木了，尝不到那生活的甜。　　　　这个世界，抬脚是繁华，落脚是寂寞。　　　　只不过繁华是他人的繁华，落寞是我的落寞。　　　　以为闭上眼睛就可以忘记，流下的眼泪却骗不了自己。　寒风猎猎。　　　我好不容易走到了一个医院，在大大的开水炉旁等着水开了后，我用我的一次性的小纸杯去接水，没想到水太烫了，比银行的饮水机里的水烫很多，我被烫的拿不住杯，杯掉了，我去抢杯的时候被直冲下来的开水烫了手，巨疼入骨，我疼的满地乱跳，实在忍不住了，痛哭失声。　　　　旁边一个阿姨看下去去了，急忙领我到冷水下面冲洗，我疼的哆嗦不已，话都说不出来，抽泣不止。　　　　为什么屋漏偏逢连夜雨？为什么祸不单行？　　　我的手烫的通红通红的，幸亏没破皮。　　　　阿姨带领我来到楼上找了一个老医生，说这是个小流浪儿，快过年了，被烫的这样，也没钱看病，怎么办？毕竟还是个孩啊。　　　　老医生非常和蔼，问我多大了，我轻声说：“13”。　　　　他又问父母呢，我的声音更低了：“都没了……”　　　　老医生叹口气，带我下去到药房，要了一管烫伤湿润膏给我，叫我记得天天抹。　　　　我嚅嗫地说：“我，我，我，不用了，我没钱。”　　　　忽然我想起来昨天擎诺给我的钱，我就急急忙忙要解开衣服，把钱掏出来给医生，医生立即阻止我：“不值钱的药，我送你的。”　　　　我羞怯地拿着药，怯生生地看着他，感激之下，有些口齿不清地说谢谢。　　　　他笑了笑，让药房的人给我找了一个有些破旧的带把的水杯，然后就走了。　　　　我谢了阿姨，去把水杯洗干净，去接了一杯热水，慢慢喝下。　　　　热热的水流一下肚，我全身登时温暖了起来，同时意外地发现在医院的垃圾桶里有一个易拉罐和一个矿泉水瓶，我把它们捡了起来，不知怎么，蓦然我心里竟然欢快起来，今天我的境遇不错，得到了阿姨和医生的关心，还得了一个不再烫手的杯，还有一管药膏，还有N天都没捡到过的瓶了。　　　　我的生活仿佛看见了一点曙光，也许日会越来越好的，只要熬过了这个寒冷的冬天，等春天就好了，那个时候喝矿泉水的人会越来越多，我就不再挨饿了，我的蓓蕾一样的小**也会得到了营养饱饱满满地发育起来了。　　　　这些都值得开心，不是吗？　　　　我又接了一杯热水，慢慢喝着，胃里实在饿的厉害，就拿出了擎诺昨天给我的钱，想去买个馒头吃，我低头看着那些带着擎诺体温的钱，却不知怎的，心头一动，想起来他以前天天帮我洗头的温柔来，有时候他辅导我功课，我走神走的厉害，他就轻轻拍我一巴掌，我不服气，一连好几巴掌地拍回去，他笑笑，不在意。　　　　在一旁的润石笑道：“真是不合算，你打她一巴掌反挨她好几巴掌，赔本买卖。”　　　　我随手拿本书扔在他脑袋上：“闭嘴！没人花钱请你乱放厥词！”　　　……往昔的情景历历在目，亲切而温暖。　　　　不经意间，我发现我在微笑，笑的很甜蜜。　　　　我不记得我有多久没笑过了。　　　　很多东西，失去了才知道它的可贵。　　　　我把擎诺的钱重新包了起来，含泪微笑着吻着包钱的手绢，吻了一会，将手绢又贴身放好，在手上擦了药膏，走了出去。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舍得花掉擎诺给我的钱，这是我留到最后的救命钱啊！　　　　外面是稍微有些清清朗朗的天，零零碎碎地飘着雪花儿。　　　　今天运气不错，我又在商场里捡到了2个瓶，卖了，换了一个馒头，照例分了3份，我吃了一份，馒头下肚，我的胃很欣喜地接受了几天来的第一次食物，虽然分量不足，可也让我很是欢喜鼓舞了，毕竟我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力量和营养，当然，还有勇气。　　　　然后我走向我睡觉的超市，想去凭着储物柜的纸条拿回我存放在储物柜的东西，现在这些东西应该是在楼上一个屋里了，超市是当天晚上把没人领取的东西从储物柜拿出来，等人认领，过期了就丢弃了。　　　我从一楼经过，忽然看见对面慢慢走过来一个脏的要死的小乞丐，她仿佛是一个女孩，年纪和我差不多，看上去很久没吃饭了，脸色五颜色的却遮不住惨白无比的脸色，头发非常脏，前面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眉毛，几乎把眼睛也遮住了，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她脚步发软，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身上的衣服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了。　　　　凭着本能，我知道她非常饥饿，因为感同身受，我明白饥饿是怎么样销蚀一个人的自尊和生命的。我不假考虑，就伸手想把擎诺给我钱掏出来全部给她，让她买点吃的，好熬过这最寒冷的几天。　　　　可是对面的小乞丐也在伸手在衣服里面掏，做着和我一样的动作，我楞楞地停了下来，傻傻地看着她。　　　　一分钟以后，我不顾别人的眼光，大哭着蹲了下去。　　　　对面的小乞丐也蹲了下去。　　　　她就是我！　　　　迎面的一辆大大的穿衣镜，因为我从来没从这个偏门走近过，我不知道这里有面镜。　　　　我如今是完全是面目全非了，连我自己都认不得我自己了，很久很久我都照过镜了，当你饿的两眼冒金星的时候，你是无暇去管自己什么样的。　　　　刹那间，我心里仿佛明镜一样，什么都明白了。如果连我都认不出我自己，擎诺又怎么会认出我？　　　　原来……原来……擎诺不是抛弃我……擎诺不是抛弃我……　　　　可是为什么疼痛仍然是如此的揪心揪肝般令人窒息？　　　　我强迫我自己走近了穿衣镜，仔细审视着我的脸。　　　　我很久很久没洗脸了，因为不敢洗，脸上被风吹裂了很多地方，还有冻疮，稍微一碰就流血，一层层的血痂和灰尘让我的脸完全变了样，而长期挨饿之下，我原来圆乎乎的脸蛋几乎没了一点点肉，皮肤紧紧地包着骨头，有些嶙峋的可怕。而我本来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失去了神采。　　　　这是我吗？　　我对着镜看了很久很久，仍然不敢相信镜里面的那个面容就是我。　　　　原来饥饿和困苦真的能把一个人的容貌完完全全地改变了。　　　　怪不得擎诺不认识我了……他心里原来的那个雪白的胖乎乎的小猪已经不复存在了……　　　　晚上，超市里的家电区，一些大液晶彩电在播放着节目。　　　　我躲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电视，现在播放的是《晚间新闻》。　　　　忽然我浑身一震，惊的几乎晕过去，我爸爸出现在屏幕上，拿着我几张照片，涕泪横流地说他的女儿失踪几个月了，他找了很久了，外地也找了，实在没办法了，请《晚间新闻》呼吁一下，谁有我的线索就奖给10万元。　　　　我看着电视，脑海里一片空白，我的心抽紧。再抽紧……身上瞬间一片发凉，脊背冰着，僵硬着不能动。　　　　我想起来昨天看见的擎诺眉头深锁，心事重重的样，在旁边2个美丽女孩的兴高采烈的感染下，他脸上和眼里竟然一丝笑意也没有，风寒雾重。　　　　电视的我爸爸消瘦了很多，原来胖乎乎的脸上也有了皱纹，鬓角赫然有了白发，他才42岁啊！　　　　我不禁一阵心悸，潸然泪下。　　　　我爸爸仍然在哭诉：“孩，我对不起你啊，快过年了，家里找你都找疯了，你奶奶都卧床不起了，说我不把你找回来她就活不到过年了！你如果看到节目就马上回家吧，以前千错万错都是爸爸的错啊！爸爸罪该万死啊！……”　　　　我眼里都是泪水，站在那里一动都不能动，也说不出话来。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晚上我蜷缩在超市的储物间的时候，心神不宁，转辗反侧，一遍遍告诉自己我其实现在活的很好，只要有吃的就能活下去，只要有吃的东西我就会很快乐，原来快乐如此简单，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我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在乎，这样的日虽然异常艰辛，虽然孤单，可是孤单里起码还有安静。　　　　如果回家去呢？一想到回家，我就有些哆嗦，眼前蓦然浮现出我妈妈的惨死，秀莲的妖媚跋扈，爸爸那次要活活掐死我时的可以说是青面獠牙的恶狠狠的表情，润石的屡次打我耳光，还有他凶狠的皮带，唯一的温暖就是擎诺了，可是他现在风采逼人，我已面目全非，他还能对我好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以前的前路，似乎还有微弱的光线，今后，全是黑暗。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用脏兮兮的小爪揉着眼泪，渐渐睡去了。　　　　半夜我忽然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回到了那个郊外的房，那帮男人挥舞着铁棍，往死里毒打着润石，润石被打的口直喷血，却仍然满脸急切地让我赶快逃出去，不用管他，后来我跑过去，他以惊人的力量从地上弹起来，把我压在身下，虽然我被他压住了，仍然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铁棍用令人咂舌的力气打在他身上时传到我身上的震荡，连我都被震的身体受不了，何况是正在切身直直苦挨着铁棍的润石呢？　　　　我被惊醒以后，浑身冷汗潸潸而下，再也无法入眠。　　　　从一个拖油瓶的角度来说，他对我这个前妻的孩做的一切算的上仁至义尽，无可指责。　　　　倘若当时他不管我，根本就不跟着他们去那个郊外的院，或者去了之后不管我的危难处境而一走了之，谁又能责怪他？　　　　毕竟他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我在前不久还踹的他亲生母亲流产，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才16岁，只比我大三岁，也不过是一个孩而已。　　　　而他却用他的命来保护我的周全，在被刮着骨头毒打疼的生不如死的时候还不忘叮嘱我别用脏手揉眼睛。　　　　润石和擎诺，为了这个家，也曾洒下过他们的血泪。　　　　正因为幸福的来之不易，他们才格外珍惜。　　　　也正因为秀莲是他们俩从小在世界上得到过的唯一温暖，他们才格外爱护他们的母亲。

第31章　泪沾衣，转头空

我一直以为我的愤怒和不屈能改变什么，结果除了一身伤痕什么也改变不了。争论对错是非已没用，脚上泡都是自己走的……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在飞翔。　　　　昨日已去，我也寻找我自己的鸽吧，我和他们4个人的的鸽注定不是同一个品种。　　　　朦朦胧胧，储物室里阴暗的灯光跟万恶的旧社会有的一拼。　　　　金钱可能无法收买一切，也不能包容一切，再明亮的灯光也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那是润石和擎诺的世界。　　　　再阴暗的灯光也能映照出一个小小的温馨世界，这是我的世界。　　　　天亮以后，我离开了超市，我来到了本市最大的医院，这个的医院的博士生导师什么的的专家如云，我奶奶自从我爸爸发财以后，一生病就自动投奔进这家高档医院的闪着宰人的寒光闪闪的怀抱里了。我想来看看奶奶，然后就离开这个城市，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实则又有何处能容身？　　　　我不知道奶奶在什么病房，就四处寻找，虽然我浑身脏兮兮的，好在所有人都匆匆忙忙的，也没人撵我。　　　　我找了半天，忽然听到了秀莲夸张的声音。　　　　很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陡然听到，我不禁一阵恶心。　　　　病房门是开着的，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只听秀莲柔媚的声音挺响地传来：“妈，这是我特地炖的排骨，你尝尝，肉可嫩了！”　　　　我不禁笑了笑，肯定又是擎诺炖的，这秀莲什么时候肯进过厨房来？　　　　我乍一听到排骨，立即条件反射地咽了满口的口水，急忙把身趴在病房外面，把脑袋伸了进去，只见我奶奶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只挥手叫秀莲把排骨拿开，说没心情吃。　　　　我看到奶奶还活得不错——起码比我活的好，我就放心了，犹豫了一会就想离开，却没想到病房里奶奶和秀莲打起来了，奶奶叫秀莲赶快滚蛋，说不想看见她，秀莲夸张地叫着：“哎呀，妈，我一知道了你生病就天天来伺候着你，你还想怎么样啊？别人谁不夸我是一个好媳妇啊？”　　　　奶奶生气地说：“呸！呸！呸！你再不走，想活活气死我是怎么着！我这辈就一个孙女，一个孙，小猪我看着长到了13岁，长的那么好，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叫你一句话就给撵了出去！现在生死不知的，我的这个心揪的呀！我真是不能活了啊！”　　　　奶奶说着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秀莲急忙劝慰奶奶，奶奶推她，让她滚蛋，让我爸爸也别来看她，她一看见我爸爸就想拿拐杖敲死他，这个不是个东西的畜生！　　　　我默默地听着奶奶撕心掏肝的哭声，不知不觉，鼻一阵阵发酸。　　　　忽然我被一个人推开，回头一看，是婶婶，她看都没看我一眼，随口说：“那来的小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婶婶和叔叔，还有我爸爸提着一些吃的东西进入了病房，我爸爸甚至没看我一眼。　　　　我爸爸进去以后，急忙把秀莲拉在一旁，和声细气地哄着奶奶，说秀莲也不是故意的，当初我把秀莲踢流产了以后，还差一点咬死她，更甚至要杀了她，为了全家的安全，才把我送走的，本来想着先把我送出去2个月冷静一下，等我知道错了就把我接回来，可是谁想到那个老太太没看住我，让我跑了，老太太吓得不敢告诉他实话，就撒谎说我去朋友家住了，我爸爸就到处找我，我的朋友同学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我就那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后来老太太真的害怕了，就告诉我爸爸说我拿了自己一些东西跑掉了……我爸爸说来说去，意思就是这不怪秀莲，是我不懂事，就算在老太太家过的不好，为什么不回家呢？为什么不来找奶奶呢？　　　　现在他们把全市都翻遍了就是没有我的影……我爸爸说着说着哭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地直掉，无声地抽泣着。　　　　我奶奶一开始还打了我爸爸几下，看见我爸爸哭了，她也忍不住又哭起来，推着我爸爸，让他出去找我。　　　　秀莲在一旁一副良家妇女的贤惠模样，一声不出。　　　婶婶冷笑着：“大哥，你每次一看见妈骂你老婆，就把这套说辞翻来覆去地叨念一遍，我耳朵都听出茧了，你还不是想方设法为你老婆开脱？有用吗？小猪没了就是没了，那么点的孩，又是个女孩，白白胖胖的小花蕾一样，她在外面能遇到什么人什么事，不用我说大家也明白，而你现在还有心思在护着你老婆？我真佩服你啊！”　　　　我爸爸满脸羞愧，低头不敢说话，我叔叔厌恶地看了我爸爸一眼，不说话。　　　　婶婶咬牙狠狠地说：“有些女人一给别人当了后妈就恨不能马上把前妻的孩撵大街上，也不怕天打五雷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