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从前的某一天,白梨还小的时候,被人嘲笑过没有爸爸,方野也是这样说的:“我也没有妈妈。”
北城的晚风是热的。
白梨微愣。
她拿着茶杯,缓缓饮了一口,“我……我这次,真的没有妈妈了。”
白梨没有留在北城,而是去了廊灯,住在茶居的二楼,难得的给方野打了个语音电话。
哭完以后,她把鲜花放在胡女士的坟头,又把供果摆好,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
几乎每次通话,她都会问上这样一句,像是听见那声答复,才觉得安心。
胡女士在监狱里过得其实不错,但是某天和狱友起了言语上的冲突,她半夜拿着枕头被子把人闷死了,这样的故意杀人,她知道自己是彻底出不去了,才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方野在电话里说了两个字:“还好。”
“嗯。”方野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他在那边放下了什么东西,有铁块在地面发出的碰撞声,接着嗓音越发温柔:“我也没有妈妈。”
沉默了一会儿。
畏罪自杀?
在八点钟的时候,她忽然狠狠冲撞在硬墙上,鲜血溅了一地。
男人声音沉沉的,洞察着她的心思,意有所指的问:“那你呢,还好吗?”
她望向窗外那轮西沉的月亮,云翳围拢产生淡淡的光晕,却再也没法掩盖月光。
“白梨。”
白梨从殡仪馆里领出骨灰的那一刻,脑子都是麻木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冷血,除了淡淡的伤怀外,并没有很痛苦。
还是哭自己。
没什么事情能够瞒住他。
“你收到了我的信吧,我再跟你说一遍吧,我进了一家律师,一切都好,大家对我也很不错,只是实习工资有点低,2500,但我什么都不缺,也算够用,我还用存款买了一辆小车子,驾照也考了,等你回来,我就能带你出去玩了,你要快点好起来。”
第二天。
白梨吸了吸鼻子,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憋闷感在心底涌起,这种感觉,只有他能理解。
白梨擦了擦眼角的红痕,感动之余,也在尽力让自己从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别让他担心。
白梨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窗外,胡女士把她生出来,她替胡女士料理完后事,这辈子她就彻底成为孤儿了。
陈法听说了她的事情,一阵唏嘘,又都给她放了两天假,律所的三个律师都劝她要节哀。
不用于前几次的不确定感。
对面的人沉默了两秒,才继续说道:“很抱歉,白梨女士,您的母亲胡清梅在我狱于今早八点畏罪自杀,抢救无效,现在已经送往殡仪馆了,请您两日内将骨灰领走,其他的疑问,请尽快来监狱查看监控,以及尸检报告,我们监狱长会给您一个答复。”
她挂了电话后,第一时间跟陈法请了一天的假,然后打车前往北城监狱。
白梨就没再问了。
不知道是哭这段亲缘。
通话响了十几秒一直没人接。
白梨轻轻开口:“方野,你最近还好吗?”
在路上,她不禁去回顾与胡女士相处的点点滴滴,竟然……没有半点温情。
方野从未亏待她半点。
白梨没敢看,到底是有血缘羁绊的人。
这句话早就成了现实。
这件事,白梨不需要承担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