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青几乎不能呼吸,强忍着悲痛看着这一幕,眼泪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地上。
“谁?”烧饼铺的老板警觉的问。
老板娘无动于衷,地上的小孩也没有反映。看到他们如同死灰的眼神,似乎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中。
林青青俯下身,在他面前蹲下,轻声的说:“老板,我是那个在你店里买烧饼的女孩子,也是向你打探那夜凌辱案的女孩子,还记得我吗?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你变成这样——”
烧饼铺老板脸上戒备的神色放松下来,却是苦笑一声,道:“姑娘还来干什么?你走吧。我不怪你,这都是命啊。”
不料老板娘闻言,却是猛地冲上前来,抓住林青青,又撕又打,破口大骂:“你这贱人,我打死你个小贱人,都是你害我们变成这样,你个小……”
林青青任由她厮打着自己,不敢还手,怔怔落泪。
祁泓睿沉着脸,上前捉住了老板娘的手。林青青却无力的说:“放开她。”
祁泓睿放开老板娘,老板娘猛地跌坐在地上,匍匐在烧饼铺老板怀里,嚎啕大哭,一边捶着老板的胸膛,一边喊着天杀的,谁让你多管闲事,现在遭难了吧……
诸如此类的责骂,让林青青的心里更痛,她难过的转到一旁,伸出手,轻轻的触碰那昏迷不醒的小男孩,小男孩却是立刻蜷缩得更厉害。
林青青落泪道:“请医生了吗?”
祁泓睿一愣,虽然对她说的名词不熟悉,但他已经了解她想说什么,便道:“这里不安全,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再给他们请郎中。”
林青青点头,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火发生的那天晚上,他最先醒过来,已经知道是遭到坏人毒手,不敢从屋前逃出去,先是背着儿子从后门离开,又回头带着媳妇离开,在大火里强忍着伤痛来回穿梭几次,双腿也就这么废了……”
祁泓睿沉重的讲述着,也不得不佩服烧饼铺的老板是条真汉子。在关键时刻,没有放弃自己的老婆孩子。他望着地上那蜷缩成一团的孩子,心里重重叹息。孩子,也许你受了很多苦难,可是你多么幸福,有一个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父亲爱着你……
林青青与祁泓睿将烧饼铺老板一家三口安顿在一家客栈里,请了郎中给他们医治。
烧饼铺老板的双腿已经彻底烧萎,从今往后,这双腿虽然仍在,只怕是不能自己走路了,一双胳膊虽然还能轻微动作,只怕是再也没力量做烧饼了;老板娘浑身上下多处烧伤,但最主要的是那张脸已经毁容了,即使用过药,也只能保证脸部烧伤不再发炎流脓。至于小男孩……
郎中给他瞧了许久,摇头晃脑,唉声叹气。
林青青心里一急,忙问道:“到底怎么了,老先生,麻烦您有话就说。”
这位老郎中据说是城里最好的郎中,年届七十,从医经验丰富。他望了林青青一眼,十分无奈的叹息说:“这孩子,倒没被烧坏,可是这双手双脚,似乎早就失去了行动力,这辈子也就只能躺在床上,是个废人了……可惜,可惜啊!若是当时找到老朽,老朽尚能救他,如今神经已然枯萎无
用,即便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啊!”
一旁的祁泓睿皱眉,问:“为何成了废人?”
老郎中抬眼扫了他一眼,嬉笑道:“这位小兄弟,一看就是一身好武艺。你若不信老朽之言,来来来——”老郎中说着挪了挪屁股,指着那孩子的手臂道:“你是学武之人,必定也能摸出来,他的手筋脚筋,全身重要筋脉是不是已经全都被武学高强之人用内力挑断了?”
祁泓睿乃堂堂西祁帝王,怎会屈尊纡贵去摸平民之手?但瞧着林青青在一旁紧张的观望着,他便沉下心,食指轻扣上了小男孩的手脉。旋即,如同触电似的收回了手,惊疑不定的看向老郎中。
老郎中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询问之意,摇着头,叹着气说:“瞧这样子,只怕是已经被挑断筋脉至少四年了。啧啧,那时候这孩子才多大?顶多七八岁。被武学高手用内力挑断全身筋脉的痛,就算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都未必扛得住,这孩子居然挺了过来,厉害!”
林青青听着老郎中的叙述,想到了自己从前看古装电视剧里,令狐冲被挑断筋脉时的样子,顿时心下一沉,怒不可遏的问道:“老先生,依你之见,这是有人故意挑断这孩子的筋脉是吧?”
老郎中连连点头,用看怪物的神情看着林青青,道:“难道谁会闲着没事自己喜欢被挑断筋脉?姑娘,那种痛,可比你们女人生孩子还痛上千百倍!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狠心呐,连一个孩子都下得了手!”
林青青脸色铁青,凝视着床上熟睡的小男孩,相信着他所承受的痛苦,不由攒紧了拳头,雪白的脸色苍白如纸。
送走了郎中,又再三叮嘱了客栈老板不得放其他人随意进来打扰,林青青甚至拿出了父皇赐给自己的白玉腰牌,恐吓道“如果他们一家三口有任何闪失,你就拿你全家陪命”客栈老板战战兢兢的发誓绝不会泄漏他们的任何信息。
林青青从来没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用权势来恐吓别人。只是事已至此无可奈何。
回宫的路上,祁泓睿问她准备接下来怎么做,她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要父皇查出真相,还他们一家三口一个公道!”
祁泓睿摇头,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