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浩微微低下头,“是吗……”
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说道:“爷 ,已是到了荣国府了。”
贾瑚朝他笑道:“你瞧,可是没骗你。今日多谢了,我先回去了。”
李思浩抬起头,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只说道:“那你要慢些,回去好好睡一下。以后,有事都可以来找我的。”
贾瑚微眯了眯眼,似是懵懂,笑若春花,点了点头,便下了车。李思浩打开车窗,看着贾瑚被荣府的人小心搀扶进去,良久,才放下窗子,冷冷的说道:“去博渊阁,小心些,莫要被人瞧见。”
车夫低低的应了一声,马车疾驰而走。
贾瑚喝醉了,少不得贾府里又是一番忙乱,等流苏等人将贾瑚在床上安置好,放下帐子,熄灯离开后,贾瑚徒然睁开眼睛,干干净净,清清亮亮,没有了方才一丝的醉意,冷冷的透着狠厉。他坐起身,意识转动,一刹那,便消失在了床上。
门外似是听到动静,流苏执灯走了进来,轻声唤了句,“大爷?”见没人应,走至床边,小心得撩起帐子,见得贾瑚仍安稳的睡着,便松了口气,悄声的离开了。
而她身后,帐子里一双眼睛,泛起红色的光芒,闪烁了几下,也瞬间便消失不见了,只帐帘轻轻飘起,床上依旧空无一人。
又忙叨了一月有余,贾政才敢提本。本上之日,奉旨:“三月初五日婕美人省亲。”贾政奉了此旨,一发日夜不闲。
转眼三月初五在迩,自二月末,就有太监出来 ,先看方向: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一干事务忙下来,上下通是不曾睡好的。
而这三月初五日,大观园更是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宝珠生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好不奢华富贵的模样。而此时,贾瑚却坐在承波殿里,端着彩瓷茶盅,卧在炕头上,好不悠闲的样子,像只餍足的慵懒的猫儿。
张顺德小声地在一旁汇报着贾探春省亲的每一个过程,一个细节也没放过。水沨躺在贾瑚的腿上,闭着眼,静静地听着。末了,才嗤笑一声,“一个小小的美人,倒是好生大的排场啊。”
贾瑚轻哼一声,挑起眉,似笑非笑的说道:“谁叫人家婕美人正逢圣宠,有孕在身,尊贵的很呢。”
水沨猛地睁开眼,眼睛格外的明亮,嘴角含笑:“怎地?你吃醋了?终是让你也尝到这般滋味,倒也值得。”
贾瑚轻叹一声,“何必呢,那李思浩也做不出什麽的,你倒是愈发的惦记着他做什麽,只打草惊蛇,倒让那幕后之人跑了,也就不划算了。”
水沨坐起身,接过贾瑚的茶盏,就着喝了一口,便递给了张顺德。然后从散落满炕的折子里,挑起一本赤红色的,摊开来。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水沨皱着眉拉着贾瑚一起看,“这水浩远越发的怪异了。且不说举止与往常大不相同,就是喜好,都完全相反。他毕竟还是那般年纪,难道从一两岁开始,就会做戏了不成?”
贾瑚也只能在心中叹道:这高风也太不小心了。他以为穿成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就不会引人注意了吗 ?殊不知,这宫中对于上位者来说,向来是只有不想知道的秘密,没有不会知道的秘密。
“那你怎麽看?”贾瑚问道。
水沨冷冷地勾起唇,说道:“我不想知道他为什麽性情大变,也懒怠去了解。只要他是皇家血统,不惹出乱子,我也就不在乎多养个废物。但是”水沨合上折子,“我的大皇儿最近蹦跶的着实欢畅,和他的十四叔亲密得紧,倒真真是个好样的,连我们高贵的梅太妃娘娘都对他很是高看一眼呢 。”
贾瑚皱了皱眉,握住他的手,轻声道:“罢了,别这样,她好歹都是你的生母。”自从打上次贾瑚挨打后,每每提起梅太妃,水沨的语气都是颇为不善 ,并有越来越明显的趋势。难道,这后面还发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水沨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微微一笑,说道:“你这几日倒是可以好好的陪陪我了,毕竟明面上你正在京郊办案子,可是忙得连你家美人娘娘的省亲都不能参加的。”
贾瑚含笑道:“这倒正是个偷懒的好机会,我可要谢谢你的。”
这时,一个小太监急急的走进来,跪在地上,说道:“启禀皇上,吴贵妃请见。”
水沨握着贾瑚的手,把玩着,头也不抬的说道:“不见。”
那小太监又说道:“奴才原也是这样回的,但是,吴贵妃说,是有要事要密奏于皇上。已是跪在了宫门口。”
“跪在宫门口?”水沨轻笑出声,“她以为自己是班婕妤还是长孙皇后?”然后又看向贾瑚,柔声问道:“想吃些什麽?时候不早了,让他们上些夜宵如何?”
贾瑚心知水沨最恨的便是那些威胁他的人,哪怕这吴贵妃是真的来告密的,恐也是定要吃些苦头的,便也没狠劝,只说道;“上些易克化的就好,别是汤汤水水就行,我可是喝怕了的。”
水沨好笑的看着贾瑚发憷的样子,说道:“也好,就上些前儿西洋贡上来的果子,并一碗浓浓的奶子,把腥味去干净。”
张顺德应下,忙下去安排,不一会儿就端了上来,贾瑚和水沨两人说说笑笑,慢慢用了许久,才让人撤下去。
水沨对贾瑚说道:“你且去内室休息吧,我一会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