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顿猜想着,顺着楼梯向上走。楼梯年久失修,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他刚走了两级,就看到与楼梯相对的厨房门突然开了一条缝,女房东那对带着狡诈和精明的眼睛正透过门缝向外瞧。
卡顿与她略带点凶狠的目光相对,下意识想起在酒馆里斯曲里弗给他的建议:找一个类似于女房东巴顿太太的女人当情人。联想到这个刻薄女人的标志性雀斑与高高的颧骨后,卡顿的全身都哆嗦了一下,赶紧加快了向上走的脚步,同时在心里更加认定,斯曲里弗这个建议定是基于认为卡顿已经活得太久的基础上。
沿着吱嘎作响的楼梯一直走到斗室外,卡顿停住脚步。他的房门依旧像他离开时一样紧紧关着,但是门缝下面却泄出来柔和的灯光。
卡顿是穷人。
他的住处,除了最基本的床褥外,连一个硬币都翻不出来。
因此,卡顿出门时虽然会关上房门,但从来不锁门。
而现在,门缝里的灯光显示,他有客人了。
会是谁呢?
他的家不在伦敦,在外省。他虽在伦敦求学,但这个城市里他一个亲戚也没有。
他的那个曾经坐过牢的父亲,需要在家照看年纪比他小不了多少、但身边却随时需要有人陪同的弟弟。他的弟弟,根本没有来伦敦的可能。所以,房里等着他的人,既不会是他的家人,也不会是他的亲戚。
卡顿的心慢慢跳动起来。
难道……
他的眼前闪过上午在诺曼先生的后花园里见到的少女,她出身好却不骄纵,姿容稀世却不以此为傲看不起人。她曾隔着栅栏伸给自己一只白玉般的小手,她因为惊讶羞涩而跑走的身影让他现在还念念不忘。
会是……她么……
卡顿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手放到门把手上,打开了门。
之后,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最终,卡顿咕哝了一句:“我果然喝醉了。”他的身子倒了下去。
第三十六章 卡顿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目光直挺挺地看着斗室里坐着的人。
与他的设想不同,房间里坐着的并不是美丽的德法日小姐,而是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虽然实际年龄是四十多岁,但外表显得有点苍老,看起来似乎已经年过半百。他中等的身材,虽然称得上健壮,可惜两鬓边出现了很多白发,头顶上也秃了很大一块。老人的脸型与卡顿有些相像,但因为精神上曾经有过重压,再加上长途跋涉,所以睡眠应该不大好,明证就是他的眼睛肿胀得很厉害。不过,现在他的目光很有精神,甚至称得上兴高彩烈。
另一个则是个只有十七八岁的青年。他的长相与卡顿有几分相似,虽然略小一点,但甚至比卡顿还要俊俏一些。他的身材很瘦弱,脸色很苍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算是看到卡顿,他的脸上也没有太多的感情流露出来。如果不是他衣着稍有点简陋的话,以他的外表和表情来看,说不定会有人以为他是某位不知名的小贵族。
因为在很多人的意识里,除了衣着举止以外,苍白的脸色也是贵族的重要标志之一。
斗室里坐着的两个男人,是卡顿的父亲与弟弟。
卡顿在门外时被他自己第一个就否定掉的可能性很不幸地变成了现实。
“你们怎么来了?”卡顿的手捂着脸,声音近乎于呻吟。
卡顿的父亲走了过来。老卡顿将西德尼从地上拉了起来,很不客气地道:“嗨,嗨,我的儿子,你这是怎么了?见到你的父亲高兴成这样了吗?居然躺在地板上站不起来了?不过你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怎么来了’,难道我的来信你没收到吗?还是你没把我们放在心上?”他的话里含着责备。
老卡顿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