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一朵被海风吹起的花现出了蕊上的一点红,边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然后,他突然问我是否知道陈子昂买胡琴的故事。
阮便给他背起了在一本书上见过的话:陈子昂初至京师,不为人知。有买胡琴者,索价百万,市人莫知所以。子昂自人群而出,依价买之,宣称自己善弹琴,愿众人来听演奏。众人如期前往,子昂捧琴语曰:蜀人陈子昂,有文百轴,驰走京毂,碌碌尘土,不为人知,此乐贱工之役,岂宜留心!遂举琴而碎之,以其文轴遍赠会者。一日之内,声华溢都。
漂亮!不愧是我徒侄女。
死东西,讨厌!尽占人家便宜。
好了。记得夏承焘的高足蔡义江曾说,陈子昂在唐诗改革上是一个负有继往开来之历史使命的诗人,他在开拓唐诗畛域的实践中相信自己走的路是对的。可巨大的潮流尚未形成,故恨当世知音难觅,然后便有了《登幽州台歌》,但他也相信未来必有能继踵其诗文的后贤。果然在他身后不久就得到了宏大的回响,到了李杜等人涌现的盛唐,唐诗的黄金时代就出现了。
阮望着阿青坚毅的目光只觉得有一种成熟男性的阳刚之气,说道:舅爷爷也是蛮不喜欢齐梁遗风的,所以他很佩服陈伯玉。只是,不晓得君有意为今世之伯玉否?
阿青正神酣于天风海涛之中,听我说完叹道:如果黄帝的在天之灵垂青于我让我成为今世之陈伯玉,我自然是当仁不让愿为神州复兴前的抛砖引玉者。不过我是无心做诗人的,就像稼轩一样。再说,你看现在谁还以诗人自居几乎会被人笑掉大牙。若非还有先生和你,我岂不是比陈子昂还孤独?
也许,这就是先行者的代价吧。
阿青望着无垠的大海,微长的发也随风轻舞飞扬,说道:孔老夫子曾主张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就是大学的宗旨,但后世真正曾做到的似乎也只有唐朝,所以李世民才能视夷狄与中华为一家并被四方尊为天可汗。而有着堪与唐诗并珍之瑰丽宋词的两宋则实在令人窝火。有位外国学者就曾指出,在宋代中国的造船技术在世界上首屈一指原本是可以发展为海上强国的,只可惜这种情况并未出现。再到了程朱理学兴起后,更是束缚了时代的发展步伐,以至到明朝在郑和六下西洋之后,宣宗竟听从几个老古董的迂腐之见下令禁海。虽然后来为给老臣面子又让郑和下了一次西洋,可此时中国已无可避免地走向落伍于世界潮流的道路上去了。
阮听罢心说舅爷爷的高足就是不同凡响,微笑着一任海风对我的秀发动手动脚的,说:孔子的思想是被不少后人曲解或另行包装了,但我无法完全赞同你刚才所说的话。我记得你们大陆的周涛先生说过一段话:我是反对那种菲薄和以轻浮的态度讥笑古代文化的,尤其不同意把中国的落后归罪于传统文化;文化不曾主宰过一日现实的命运,却要替帝王将相达官权贵们承当落后的罪名,岂不是太荒唐了?当然,舅爷爷也曾说我们不应该沉浸于天朝上国的回忆里而愤世嫉俗不思进取。对了,不晓得你认为今后的中国会是什么样子呢?
阿青方才不住在望着我颔首,听我说完,他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用力扔向海的深处,大声喊了起来:
“像我们宝岛的一位先生说的那样,将是超越汉唐的盛世!”
这句话的后半句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的。
我肃然而立,心想这位先生一定也是如舅爷爷那样有台湾情、有中国心的人。我还想起了一件事;多年前,国学大师南怀瑾在〈易经杂说〉中预测说,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中华就会开运,能持续三百年。他的预测在台湾曾引起非常大的影响。我们台湾人多信风水,也相信天命不可违,加入大陆,也会随之开运。我想,这便即是如“国父”所言:世界大势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阮开始有一些恨自己的头脑清醒。
。。。 。。。
回去的路上,我对阿青说,如果可以在这两岸之间架一座桥就好了,那我回家也就方便多了。他闻言轻声叹了一口气,一口意味深长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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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道鼓浪屿 九龙过新关(下)
霍子高
我和如嫣再次同回香港,又住在了沙田山上的别墅。
睡了一夜,次日清晨我去叫阿嫣起来沉练。她正在梳妆打扮,一见我就问是不是要带她去见我父母。我说她怎么这么有心妆扮的如此仔细,便不好意思地说我们现在还不能去见他们。阿嫣委屈地问,是不是你父母不喜欢我这样的内地女孩子啊?
我不便道出实情又不愿骗她,就含糊地说,因为很不巧,他们都去欧洲度假了,把生意都交给了二叔打理,你如果那么急着想见公婆,那我只好马上打电话再订机票。
算了,讨厌!人家是觉得他们要是在的话,如果不去看望不是很没有礼貌吗?不过你要是敢骗我,可得小心我家法伺候打得你屁股开花!
阿嫣边说着手中还边晃着刚取出来的那根家法,昨日一到这里我就兑现诺言,把这家法木棍交给她,她便带回了自己房里。虽然我说的确实是实话只是不完整,但阿嫣如果知道了真打我一顿我也会觉得很开心的。
青哥曾经嘱我在香港要多培养阿嫣的社交能力,所以我经常带她去参加各种宴会等场合。有一次我带阿嫣去参加以前的一帮朋友举办的Party ,谁料那些混蛋一见阿嫣叫齐声叫道霍你马子好正点呀!气得她转身就要走,我连忙拉住了他说他们就是这个样子并无恶意的。结果那帮混球竟然一个个上前来,十分诚恳地给阿嫣敬酒赔罪,最后把她灌的进洗手间呕了数次。这时朋友中的一位靓妹指着我问醉熏熏的阿嫣,他是谁呀?阿嫣满口酒气地答道你说他呀,他是我马子。
大家听罢顿时哄堂大笑,酒喷的到处都是,我尴尬不已地苦笑。
后来我开车带阿嫣回到别墅,把她扶进卧室,正要将她抱到床上,她却突然挣脱了我。我惊讶道,你没有醉呀?
哼哼!本郡主早有准备,事先就喝过了青哥送我的解酒茶。
高!这一招有是青哥教你的?
这你别问,阿嫣说着又到床边取出家法,喝令我在床上趴下,然后说,我问你,他们想用酒把我灌倒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们?
我拦不住啊,再说我也没有少被他们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