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之怕她,这是毫无疑问的。
或者说,凭林彦之曾经对颜斐欣的了解,应该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可惜他不是何耀,没有亲身经历过重生之事的人又怎么敢相信这种离奇的事情真的存在?
明明接近了真相却不敢面对,所以,才急着找她求证,为求一个心安。
——只是,林彦之,你真的能够心安吗?
安洛云的视线转向窗外,清冷的月色在她的眼底倒映出冰冷的微光。
☆、023 意外
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便是安迦诺二十七岁的生日。
陈钰与安迦诺在一起的日子还不到一年,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与爱人共度生日,陈钰自然是将此事放在了心尖儿上。单是一份生日礼物的准备,便花了他不少心思。
毕竟安迦诺也算是见惯了奢侈浮华的人,陈钰也没想过在名车名表名酒之流上动心思,他思量了好多天,想到安迦诺平日素爱饮茶,便决定亲手制作一套陶制茶具,虽说比不上那些个名贵茶具的质地精巧,但也是他的一份心意。
安洛云觉着有趣,便坐着陈钰的车一起去了市郊的一家专供顾客自己动手的陶艺店。
本以为陈钰来此必定要找个老师好好学上一番,却不想他的手法极其熟练,陶艺店的老师看得出陈钰不是门外汉,在一旁看了片刻便去其他一窍不通的顾客那儿照看了。
安洛云一双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陈钰神色认真地将黄土、青土等按比例混合后,熟练地将之搅拌、滤干水分、成泥,自是啧啧称奇:“你以前学过这个?”
“嗯,伯父教我的。”陈钰应了声,神色间却莫名染上了一丝忧伤,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伯父在开面包房之前,是做陶艺的,他的手很巧,但是那时候做陶艺的不景气,赚不到什么钱,他才改了行。”
话说到最后,语调更是低了几分,言语间竟带了几分哽咽。
“怎么了?”安洛云探头问。
陈钰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伯父了,他在两年前过世了。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不在了,是伯父把我带大的,他就跟我的亲生爸爸一样,他为了我,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没要。”
“我明白这种感觉。”安洛云喃喃低语。
她自然明白失去至亲之人的滋味。
颜蓉不是颜斐欣的生母,却待她如亲生女儿一样,百般爱护,颜蓉过世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她至今尤记得。
“不,你不明白的,”陈钰却是苦涩一笑,眼中闪现了几分脆弱,“伯父对我这么好,我却一直都没发现他的死,其实另有隐情。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他有可能是被人谋杀的,我却连替他查出真相都做不到。”
“谋杀?”安洛云骇然。
“前几天我不是说过要处理伯父留下来的房子吗?其实是我伯母准备把伯父的房子卖掉,她整理出了我以前留在那儿的东西,叫我过去拿。我把东西拿回家后,就在我和伯父的一张合照的镜框后面发现了一张支票,金额是二百万。而且——”陈钰顿了顿,压低了嗓音,“我在支票的背后发现了八个铅笔字,是伯父的字迹。”
“什么字?”安洛云自是察觉到了陈钰语气中的异样。
明明是平淡的语调,却仿佛压抑着喷薄而出的惊骇和愤怒。
“不义之财,杀身之祸。”
——字字冷硬,暗藏杀机。
》 》 》
临近傍晚时分,陈钰这套凝结了无数心血的陶制茶具才烧制打磨抛光完毕。
安洛云瞅着陈钰小心翼翼地将其包装好、眉眼间透出满足的模样,也不由替她的兄长高兴。
同性恋这条路很难走,黑暗、孤独,得不到大众的理解,若是有一人彷徨,结局大抵也只能是无疾而终。一直看到安迦诺的态度比陈钰坚定许多,安洛云也曾担心她的兄长所选择的这条感情道路太过艰难。
别看安迦诺向来流连花丛、风流至极的样子,不过也是逢场作戏居多,唯唯这次却动了真感情,还偏偏爱上了一个受过情伤,对感情的付出有所保留的同性。
他久居高位,做事向来不羁些,不似陈钰这般瞻前顾后,如今甘心隐瞒这段关系,处处小心谨慎,也多是为陈钰考量的缘故。若是陈钰最终负了他,安洛云不敢想象安迦诺最终的结局。
不过如今见陈钰并不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安洛云略略松了口气。
两人上了车,陈钰将精心包装好的陶制茶具置放于后座上,确定不会在路程中损坏后,才发动了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