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庆之一屁股坐地,眸光黯淡。
以时年他日,吴舞阳的地位和影响力,确实会改变大局。
可惜,巅峰战死的吴舞阳,并非真正意义上死在了对手刀下。
而是,出自秦家人手笔。
因战功卓越。
因功高震主。
因这个性格粗犷,一生只为战场而活的男人,不懂勾心斗角,不理人情往来,最终惹得秦烈小儿子秦苍的不容。
常言道,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
“那是他最后一战,本可大获全胜,可惜,秦苍一杯慢性毒酒,害得他被阵斩沙场,身首异处。”
此事之后,秦烈勃然大怒。
一番彻查,最终以秦苍赴死为结局,从而彻底让这件事盖棺定论。
但,军心已乱。
“从那之后,很多袍泽,都在扪心自问,这么为秦家拼死拼活,到最后还是被自己人所害。”
“那,现在做的这一切,都值得吗?”
韩庆之惨笑,一个不学无术的家族败类,害得军心大乱不说,更害得秦烈几十年霸业,付诸东流。
他有时候在想,秦烈这一生,应该有不少遗憾吧?养育了秦苍这么个儿子,必是占据其一。
“老辈的人物,大抵都有余愿未了。”
楚轩站起身,倒提龙雀,缓缓迈步。
韩庆之双手垂落,并无起身的意思。
“你之一生,忠义二字,从来只为秦烈,于秦家人没半点关系。”楚轩撇了他两眼,一针见血道。
韩庆之眸光暗淡,无动于衷。
“他现在死了。”
是啊。
曾经几近统治了一个时代的老人。
死在了这场瓢泼大雨之前。
死在了家族巨变之前。
尘归尘。
土归土。
“三太子?”
正当两两错身而过,再无交集的刹那,韩庆之突然开口。
楚轩原地驻足,静等下文。
良久,韩庆之沙哑着嗓子,语气央求道,“看在他毕竟是你外公的面子上,能不能,少杀点人?”
嗯。
身影一掠,渐行渐远的楚轩,最终化为一颗黑点。
韩庆之茫然四顾,双目蕴泪,“我们,还是没能横推帝都万里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