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潇和赵巨炎连忙伸手扶起,刘宗孟迟疑地后退两步,举起双手,眉头扬得高高的,面上神色复杂。刘回四望一周,确定没有外人,咬着牙齿压低声音道:“前日那礼部侍郎来找你,你当他们真的看得起你?只不过是要你做一个记忆机器罢了!我如今境遇之惨,你看不出来么?”声音颤抖,挣扎着要向刘宗孟冲去,张潇等人死力抱住。忽然刘回身子一软,眼睛闭上,人事不知了。
张潇吃了一惊,赵巨炎一捏刘回手腕,瞬间断明症由,道:“长期营养不良,心力憔悴,一激动昏过去了。”张随道:“把他抬到车上。”众人一怔,张随已经伸手将刘回塞进了车厢里面。
赵巨炎道:“刘兄弟,你现在作何感想?”刘宗孟眉尖不自觉地蹙在一起,似乎是在发愣,半晌没回话。赵巨炎道:“我也劝你早日回乡为好。你没听他刚才说‘因才招灾’这四字么?”刘宗孟猛地从愣怔中醒来,道:“我回乡去做什么?守着一个小酒庐记一辈子的账本么?守着几方水田记它几十年的收成么?”摇头不已。赵巨炎还想说什么,刘宗孟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众位路上小心罢,恕不远送了。”转身回到店中去了。
陈仲平道:“他脾气倒不小。”张潇笑着在他耳边说道:“脾气暴躁,正是因为心中矛盾,他的立场开始动摇了,这不是坏事儿啊!”
六人辞别掌柜,上了马车,却并不加力驱驰,任马儿慢慢跑着。张随伸手在昏迷的刘回顶门轻轻一拍,劲力到处,登时将他震醒。他看看四周,茫然不知所以。张潇心道:“刘宗孟将来也会变成这个样子么?”只觉不敢想象。
张随心中暗叹,柔声道:“刘先生,我知你这些年来受了不少委屈,现在有些事情要问问你。”刘回“嗯”了一声,掀起窗上布帘看看外面,道:“你快些问,我还要回去,否则他们会起疑的。”韩泠泠问道:“你不能和我们一起走么?”刘回摇摇头苦笑道:“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张随道:“他们是谁?是不是陆丞相?”刘回摇摇头道:“不是的,他是经天纬地的人才,怎么会有空待见我?一开始是户部的卓大人,那是他还是个小侍郎,我帮他经管全国财米账本。后来是金龙帮的楚长老,再后来就是余沙白了。”说到余沙白,刘回面上露出恨恨之色。
张随听到“楚长老”,心中跳了一下,可是口中轻描淡写地问道:“余沙白是朝廷挂名的武将,他怎么会成了金龙帮的舵主?”刘回笑道:“那是假冒的,他根本不是我们帮中的人。陆丞相怕楚长老一人在外做大,便差了一个余沙白过去牵制他。”张随快速梳理,继续问道:“你也是金龙帮中的人?为何说楚长老一人做大?楚长老现在何处?”
他一口气问了这么多,刘回似乎有点不耐烦,眉头微微皱了皱,道:“我自从跟了楚长老,就是金龙帮中的人了。帮主姓段,我却不常见他,一应事务都是几个长老协商处理,可能帮主在修炼什么绝世武功罢!楚长老是段帮主的结义兄弟,言语举动份量自然比旁人重一些。腊月二十九那晚,楚长老被人伤了脖颈要害,连夜送到京城治疗。他这次伤的很重,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无法发号施令,现在帮中的事暂且由他妻子管着。”
张随抓住刘回肩膀道:“什么?楚载安现在不能说话?”刘回点点头。张随看向赵巨炎,只见赵巨炎也是一脸的惊诧。他们和丁毅之去营救师玉霓的时候,亲耳听到了楚载安和楚承洛的对话,绝不会有假!
张随猛地探身出了车厢拉住缰绳,马儿长嘶一声,顿住脚步。张随跳下车道:“刘先生,你带我去找楚长老。”赵巨炎、张潇、韩泠泠齐声叫道:“你不能去!”张随抱头道:“不!我脑中一直有一个天大的疑问,马上就要揭开谜底了!”陈仲平好奇道:“什么疑问?”张随放下手,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件事情让我惴惴不安,让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们先走,让我仔细想想。”
张潇道:“你认为我们会弃你而去么?”张随笑道:“你忘记了,你骑来的‘紫电’还在京城中呢,我还会追不上你们?你们只管慢慢地走,我顶多一顿饭的功夫!”说着背起刘回,运转内力向来路奔去。张潇抓起锈古剑跳出车外,对赵巨炎道:“二师兄,你们先走,沧州鹰爪门下见!”说完向张随追去。
赵巨炎叹口气,道:“如今谁还肯走?大家同进同退,一起回京去罢!”扭转缰绳,风驰电掣般追来。随潇二人哈哈大笑,七人再次向高墙厚垒的北京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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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三、】………
张随负着刘回阔步前行,清凉的春风拂过头面,甚是舒服。他边走边思索着:“一直困扰着我的那个疑问到底是什么?”他只觉得到了北京城之后,一件难以言说的东西让他的心一直吊着,怎么也放不下来,可偏偏就是理不出一丝头绪。不大一会儿,张随只觉脑袋变大,心中烦躁,想要放声大喊,又怕声音太大,吓着身上的刘回。
声音?张随脑中闪过这个词语,一定是有一个人在模仿楚载安的声音!这么说来,当时房中除了他父子两个,应该还有第三个人。只可惜当时自己没有强行冲入,不知那人真实身份。
这时,刘回贴近张随耳边道:“我不知楚长老住在哪里……”张随叫道:“什么?”停下脚步,放下刘回。刘回双手互相捏着,不安道:“他生性多疑,除了妻儿不会轻易容他人近身。我算个什么东西?他不召我,我是没法主动找他的。”
张随摇头苦笑。刘回看看日头,道:“时间不早了,我要赶紧回去,你们……好自为之罢,不要说起和我见过。”说完忙不迭地走了。张随看看从后面赶回来的张潇和马车,想想都是自己一时冲动,害得大家跟着自己傻乎乎地来回逡巡,实在是好笑之极,不由自嘲地一笑。
笑容未消,张随忽然如遭电击,僵立原地无法动弹!
这一刻,他终于想起了那个清晰无比的眼神——在三个场景见到过。
第一个,姬有容毙命之后,迅速出现的“赵先生”眼中便是这样的神色。
第二个,魏家三老向丁毅之寻衅之时,挑动斗争的楚承洛也是这样的目光。
第三个,恰好是十日之前,自己再次被金领捕快夹逼,楚承洛贴近身边,也是这样的眼光!
众人赶到张随跟前,见他矗立原地苦苦思索,都不敢说话,惟恐打扰了他,连呼吸都轻轻的细细的。蓦地张随道:“我们走罢!”张潇吓了一跳,道:“去哪里?”张随带头向城门走去,道:“去找楚承洛!不对,楚载安!”
张潇奇道:“刘回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你知道?”张随回头诡秘地一笑,道:“我当然不知道!但是我能猜到。潇师弟先上车去,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