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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第1页)

定是女的,在办公室里留宿,到底是什么人呢?

市长的女儿这么牛×,他张凹还敢金屋藏娇,比牛×还牛×。

半夜时分我喊醒帅哥,我说,“丑男”,他被我捣醒显然相当不快活,翻了个身不理我。我又喊“帅哥”,他跟猴子似的快速跳到我面前死掐我的脖子,我顾不上晚上保持安静的环保观念大喊一声“帅哥,你……”他不但不停手反而往死里掐,在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改口道,丑男!这下他才松手,把一根手指头塞到嘴里吮吸,乐呵呵盯着我,我暂且放弃与他的冲突,好言好语暗示他,前面二楼有好戏看。他很聪明,顺着我的眼神就轻易看到了那扇窗户,然后像猴子一样咧开大嘴嘶叫着,我仔细望过去,他妈的,二楼扶杆上不知谁丢了一块香蕉皮。

我用手抓了抓,意思是咱一起去把香蕉拿回来吃,他同意我的意见,龇了龇牙,我很郁闷,我他妈竟越来越靠近猴子了。我和他蹑手蹑脚翻了铁门进去,看门的老头儿裹着大衣睡得相当香甜,以至于“帅哥”跳到地上一声闷响他也毫无反应,这让我明白,办企业,再穷也不能请老头儿来值班。“帅哥”超我前蹭蹭蹭上了楼,我还在楼下胆战心惊,他已经在二楼露了一个头。我跟上去时,发现他已经取到香蕉皮,正满怀失望地盯着它发呆,我指了指窗子,他明白我说的是里面肯定有香蕉,他便径直打开门。我心里想,这样搞不是自寻死路吗,香蕉肯定在开门之前被转移掉,转而一想我又不停责备自己,啥时开始有了猴急的秉性,尽想着香蕉。我使足了劲拼死命将门撞开,“帅哥”跟猴子似地窜了进去,里屋一张办公桌,一条大沙发,沙发上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看着我们,我们盯着他们,突然那女的一声尖叫,我和“帅哥”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原来那女的没穿衣服,那男的只穿了条裤衩,男的手还放在女人胸上作揉搓状,这是一幅典型的偷情图。

我约莫记得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张凹,那个女的是张凹的会计、小秘加情人。很快我就认定张凹不是个人,尽玩身边的,好兔不吃窝边草,估计这儿女的全被他占有了。占有就占有,何必找这样一个女人呢,眼睛比张凹小,鼻子比张凹塌,嘴巴比张凹大,腰身比张凹粗。除了女的叫了一声外,我们四个就陷入了死一样的安静之中。张凹很久才反应过来问,你们进来干什么,出去!我指了指他身后,那儿有一串香蕉。张凹老脸皮厚也不害羞,自言自语就说,原来两个神经病半夜闯进来就是为了偷香蕉,拿去吧拿去吧,看在你俩都曾经为我卖命的份上赏你们两串香蕉。他说完就伸手去拿香蕉,但沙发与茶几隔了一段距离,他够不着。我走过去,绕到茶几旁,那女的赶紧捂住胸部,我当下就作呕起来,瞧那两圈胸下肥肉还担心我偷窥呢,还有左边侧|乳有颗黑痣,这么多瑕疵还充装白雪公主冒充Chu女纯情呢。

我在张凹他们身后,茶几上的几串香蕉又大又粗,我全拿到手里递给张凹说,给那“帅哥”。张凹接过去说,“帅哥”拿去。香蕉扣在“帅哥”脑门上,他没接着,而是像闪电一样窜到张凹跟前死命地掐住他。我小声喊,不要。张凹也大喊道,“帅哥”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帅哥”一听有人竟敢喊他“帅哥”不啻是在点他的软肋,双手更加使劲地掐住不放。那女的惊慌失措,哭声连连。我躲在张凹后面捏着嗓子喊,“帅哥”不要。他越掐越紧,张凹额头上青筋暴起,两只手捉住“帅哥”的手,无奈他一双肥嘟嘟的肉手怎么能敌过“帅哥”那双鹰爪一般的铁钳呢,不一会张凹就没了声音,我只好继续央求,“帅哥”不要,哪承想,他又加了力气,直把张凹掐了个白眼直翻。

这下完蛋了,出人命了,我无计可施呀,只能不停地一遍一遍喊,“帅哥”不要。我不是故意的,情急之下我只能这么说,别无二法,但适得其反,“帅哥”掐着张凹不放,连张凹身子瘫下去也绝没有放手的意思。那女的躺在沙发那头好像是晕了过去,抑或是在装死,我管不着了,我听到楼下有动静,脑子也突然灵光起来,喊了一声“丑男”快走。

但我救张凹的意图过于缓慢,等他死了我才想起怎么制约“帅哥”的行为,可我已经尽力了,在张凹脖子掐断之前想出这一招还算是有人道主义的。

我不相信一代富豪就这样命丧一个“神经病”之手,他是那么威武,那么丰满,那么有钱,但我已经顾不得怜肥惜肉,在楼下之人上来之前与“帅哥”从另一个楼道离开了现场。我总结了一下,不过是因为一串香蕉就送了一条人命,这实在是一时冲动,这冲动真是魔鬼,这魔鬼真他妈没人性,想想,这世上有多少为了蝇头小利而葬送活生生性命的例子,这样一想我也释然了,毕竟香蕉不是一毛两毛能买来的,看样子,那是进口大香蕉,好歹也是美金英镑啥买的吧。

我跟“帅哥”跑到楼底下睡起大觉,楼上却热闹了起来,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警笛声,我想它不会是来逮我的,我没动手啊,我不过拎了串香蕉,还没吃上。杀张凹的其实是谁,大家一目了然,何况现场还有那个女的为证,她虽然因为没穿衣服而忐忑不安,但张凹是怎么死的谁谋害的,她定然知道个大概,无论如何我都可以枕着砖头睡起大觉。“帅哥”做完案子,内心也波澜不惊,他似乎太过用力有些劳累,在我之后也倒头大睡。面前已经是灯火通明,啥样的人都有,有的人在议论,这个有钱人死得可真奇怪,连脖子都瘪了进去;有的人议论,哎呀,死的时候正光着身子,一定缺什么德了吧;还有的议论,那个女的没那么大力气,肯定不是她杀的……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提及到离他们数米之隔的咱哥俩,对于他们的熟视无睹我表示遗憾,连凶杀案也排斥精神病患者,明显是贱踏人权,不尊重弱势群体。

几个高大警察牵着几条同样高大的狼狗四处搜寻,我们这儿气味非常难闻,否则狼狗不会闻过来又立刻掉头。我肯定无法入眠,周围环境实在嘈杂得很,警察办案已经很少能为百姓考虑,警笛声,吵闹声,犬叫声以及手电筒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只有“帅哥”像死猪一样睡那么香。一些医生模样的人抬了个担架出来,接着那个女的衣冠楚楚地跟了出来,再接着看门老头儿哆哆嗦嗦地上了车,几声喇叭之后,一大群人逐渐散尽,我想,这个时候叫醒“帅哥”去拿香蕉对他也是个鼓励,可是几个彪形大汉破坏了我们的好事。

他们是穿便衣的警察,给我们亮明身份时我看得出来他们比穿警服的要高一个档次,那些人不尊重我们,而这几个人观察了一会后,对我们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这不,他们带来两幅手铐邀请我们去刑警大队参观做客。有一个人很是眉清目秀,我想喊一声“帅哥”来赞美他,但我不想再次引来不必要的人命纠纷,加之他们好几个人。“帅哥”这时睡眼惺忪,糊里糊涂就被套上了手铐,我想告诉他们,这个人是神经病,不要铐他。但我要真的这么说,他们不说我神经病才怪。

我们坐了警车,威风八面地疾驶在漆黑小路上,进了一间小房间后,这几个人要我们交待情况。有啥说的呢,我啥都没干,我也不会出卖朋友,在这样敏感的环境之下,我只能遗憾地抱以傻笑,对他们抛几个媚眼。“帅哥”在嘻嘻哈哈捡烟头,他们踩住一支烟屁股,要“帅哥”交待,他能交待什么呢,他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哪还记得刚干了什么事。

杨黑毛,老实点,你是有前科的,交代今晚的事。

我的天,连他们都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这个名字如雷贯耳,我好像在哪听过呢。

杨黑毛跟我一个德性,除了对他们嬉皮笑脸无法再换另一副面孔,我是惟一可以让他变成另一个形象的人,但这时显然不太合时宜。他们见我们没反应,上前给了我们几脚,其中我觉得眉清目秀的那家伙将“帅哥”十根手指连上电线,一头连在插座里,“帅哥”被打得哇哇叫,我低着头审视他们,看来还是不能以貌取人,最歹毒的人并非都长着一副可憎的面孔。

可想而知,即使电死我们也不会套出什么话来的,一直熬到天亮,他们才稍微放松对我们的折腾,期间那个女人进来过,好像在指认什么,看门老头也进来对我们指指点点,然后我们被关进看守所里,很快,我被提前释放,“帅哥”还在里面承受因为审问而带给他的肉体折磨。我出来之后也没闲着,我再次走进公安局,趁看门的警察不注意丢下一包东西快速走人。接着我又去了张凹别墅里,在他家邮箱里丢了一包东西,再然后,我摸到检察院,在门口我又丢下一包东西。

不要恐惧,那些不是炸弹,但又比炸弹的威力大上几倍。

几个月后,法院开庭审理张凹的案子。“帅哥”因为精神有疾病,虽然杀了人但仍被判无罪释放。同时法庭也审理了张凹本身的问题,制造假酒,致人死亡,强Jian少女,买通杀手杀害杨小花,非法开办浴场纵容妇女卖淫等等,其罪累累,不可枚举。除了厂子查封,巨额罚款,没收财产外,身为亡尸一具的张凹已不具备死刑的意义,此案到此结束。

在随后的几天里,全市各大报纸都报道了张凹的案子,有的小报还刊登了他与情人在办公室幽会的裸体照片,这谁干的啊,连这种相片都能搞到,还真不是一般人物。基本上,张凹现在是身败名裂,死不足惜。这样的结果,我很高兴,他是个坏人,死就死了,该死的一定要死。

张凹一走,我的精神病奇迹般恢复了正常,记忆开始复苏,以前很多事也有了影象,这绝不是李雪给我讲故事的功劳,她感觉到对我是对牛弹琴便停止了故事的讲述,我能康复完全得益于自身的修身养性,我已忘却杂念,全身心静养,预备给自己的传奇人生来一场华彩篇章。

可是,有很多事和人永远无法再回到从前,他们成了一段记忆,只能隐藏在内心深处。

表哥杨疯了,蒋小红疯了,我妈也神经不正常了,我也算是半个病人,大家同病相怜却彼此无法走进心灵。除了在生活上照顾她们,我也心力交瘁没了生活激|情。我爸已经常年不归家,他和我妈的婚姻名存实亡,我妈整天嚷着要出去,大哥二哥看管得很严,但也有被她溜出去的时候,所幸她只会在某某小区闲荡,还不至于走失,这让我们放心不少。蒋小红由李雪照顾,现在加上我,想必会让她自由快乐地过日子。这个清明,李雪陪我以及蒋小红一起去小蜀山探望小花——至今我并没有完全遗忘她。

我花了几百块钱给小花在这儿重新立了一个墓,在六安那么久,她一定很向往合肥的生活,现在在合肥,她也一定不想离开这儿。小花是个命运多舛的姑娘,奉献了一切却差点儿死无葬身之地,立个墓碑是给她一个归宿,将来在我老去之日会选择在她周围安息,让她不会那么寂寞和孤独。她的墓前杂草丛生,乌鸦狂鸣,我看得鼻子发酸,眼睛湿润。当我眼泪滂沱的时候,蒋小红发出奇怪的笑声,并嚷着要离开。李雪扶着她,尽力控制她的情绪,这时候我心情颇为复杂,生与死,正常与非正常,世间充满太多戏剧化,死的或许永生安息,活着的或许已死。这么多年经历,我的人生充斥各种杂色,这也许是每个人的生活缩影,也可能是生活的真实面目,当我在面对墓碑时,一切都显得不再重复。小花,一个可爱又可怜的女孩,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儿,她一定无聊至极,甚至有些恐惧,我只能一年来一次看望她,给她带一些吃的和一些必用之品,我希望阴间的她不会因为我的不珍惜而感到落寞,她如果开心地继续另一段人生,我也会为我的懊恼填上一个句号。

让小花略感欣慰的是,张凹终于身败名裂,得到了该有的报应。为了小花,我装疯卖傻了三年,吃尽了苦头,一度被张凹识破陷害,所幸后来终于完成了大任,将一切证据递交法庭,利用表哥杨之手置他于死地。这并不是我本意,我上学时候就对法律产生膜拜,但它总不能将坏人绳之于法替小花还一个公道,甚至纵容坏人逍遥法外继续为非作歹,我只能利用一己之力为小花、为小红以及一切遭受伤害的人找回一个公道。如果因为利用表哥杨而遭人唾弃鄙视,我只能抱以微笑,这世间也只有微笑是最公正公平,它表达着我们的无奈,承受着压抑。

我相信打败一个敌人不容易,但想整死一个朋友很简单,所以,为了心爱的女人,我们要把敌人改造成朋友,然后轻易地插上两刀。很多事情看似无计可施,实际上处处充满机关,只要真心去做都可以找到破绽,然后趁其不备攻其要害。我既是对小花自言自语,也是对张凹的一个总结,对了,我得改口,他应该叫张平,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他或许以为那样会化解仇恨,但不知道当你真正伤害到一个人最心疼的东西,没有力量可以阻止因此而得到的报应,这个报应,有时是上天赐予,有时是人类自己给的。

我不喜欢哭,可以看得出来,我想要的是带笑的人生,幽默和放任不覊的人生,但我在即将离开这儿时,我没有理由的多了些悲伤的思绪,理论上讲,对于悲剧结尾我颇为中意,小花的死去让我永远唏嘘不已,否则,现在我不会如此留恋。走的时候我彻底地控制不住自己了,一个好端端的生命,一个乖巧的女孩永远在这安息,不会喊着“三哥”,不会为我洗衣做饭,更不会为了我赴汤蹈火,我像丢失了什么东西而有十分的失落感,她的音容笑貌再次逼近我,我感觉得到她的呼吸和眼神在注视着我,而我却在一步步远离她。不敢回头,我拉着李雪和蒋小红飞速地挤上班车,在六安与合肥之间的道路上疾驶而行。此时,车厢的气味都显得如此熟悉,汗臭味,呕吐味,鱼腥味以及泥巴与鸡屎的混合味。

跟李雪离婚是我这生做出的最大的一个决定,看着她看不见的眼睛我几次难以说出口,跟一个残疾人离婚会遭到残联严重关注的,这并不好,还要承担法律责任,承受道德的谴责。那要我怎么办,蒋小红也属于残疾人士,程度要比李雪更深,不是有句口号说,把帮助留给最需要的人嘛。蒋小红因我受到重创,我只能把痛苦留给李雪,把快乐赋予蒋小红才是一个有良知的人的做法。出人意料的是,李雪听我说要离婚,她异常平静,没有憎恨我也没有责怪我,她竭力平静自己的情绪低下头去不让我看她的眼睛,李雪真是深明大义,连哭都不让我看到。她点头说好,你应该这么做,无计,蒋小红更需要你的照顾。

这样说来事情就好办了,早上起来去街道办个手续就结了。李雪却打扮得跟新娘似的,这不是什么幸福的事情,她的举止令我诧异,后来我找到答案,是她自己心理上无法承受和面对这样的结果,即使她表面上多么心甘情愿并祝我们幸福长远,内心里,其实每个女人都一样,没有不对婚姻充满渴望和敬意的,失去婚姻也许就意味着失去一个女人该有的幸福和尊严。李雪并非是嚎啕大哭抑或悲恸无助,她只是几欲翻过彩虹桥到桥底下的混水里扎个猛子,我当然拼死制止,这猛子不是好扎的,一头钻进去半晌都不会冒气儿;她一计不成还要往车肚里钻,趁我不注意总是跟迎面驶来的轿车相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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