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书青,你在说什么?”奶奶老泪纵横,书青的话句句教人断肠。
“奶奶,你放心,庚禹没问题的,我进去喊几声加油,他会迅速痊愈。一书青挺着背说。
她不勇敢,却装得好勇敢,她的两腿在打颤,她甚至要纬翔扶着才迈得出脚步,可是,她还是选择勇敢。
彷佛走过一辈子,耀眼的灯光照得她头发晕想吐、想哭,她想的每件事都只能想、不能做。
“加油,再几步就到了。”纬翔在她耳畔打气。
她这么骄傲的孔雀呐,一向是她在帮人,曾几何时她也孱弱得需要旁人相助?
接着,纬翔为她推开门。
她看见白白的床单上一张苍白脸孔,大大小小的管子插了他满身,做什么啊?谁让他们这样折腾庚禹?
走近床沿,她再站不住身,屈膝跪下,握住他的手泪如雨下。
“你说,歌迷给的礼物全数归我,你还没做到,怎能躺下?你还欠我几十万,我没看见红利,你是不是打算就此扯平?
我犹豫该不该嫁给你,是你说得好笃定,笃定我的心情,没想到,偷跑的人居然是你!不喜欢我,就请你明说,不要用这么残酷的方式来提醒我,好吗?“
她说那么多话,庚禹只是一动不动,像个不负责任的听众。
“你要讲我是林旺,我认了,你嫌我不够温柔可爱,我也同意,只要你肯醒来,我给你批评我的权利。即使你打算否认这场求婚,我也不反对,醒来,请你醒醒好不好?”
他真的残酷,任由她哭得死去活来,他依然沉睡不愿醒。
“知不知道回台北那天,我们在火车站碰上杨依依,她对我说什么?她说,我就知道,到最后你们一定会在一起。原来,几年前就有人看出我们不是单纯的哥儿们交情。
你在车厢里,苦着脸问我:“你确定她是杨依依?为什么我认不出她的容貌?”我回答:“脑浆在你的脑袋里,你想对谁记取、对谁遗忘,我哪有能力控制你?”
你想过半晌后,回答我:“我的心一定很小,小到只能装得下一个夏书青。”幸好哦,幸好你不是说,夏书青太大只,把我心底的空间全数填满。不然,我又要把芹菜当早餐,又要去学瑜珈,把脚往头上摆。“
书青不停说话,也不晓得他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她拚命说着,一句接一句,从早上说到晚上,从晚上说到深夜,然后她倦极累极,趴在他床边入睡。
清晨第一束阳光在什么时间射进来,她不知道,只知道意识回来时,庚禹不见了,她跳起身,四处寻找,听不见耳际传来的每一道声音。
她从浴室到走廊,从医院地下室到顶楼,翻过每间病房。
她心里幻想着,庚禹肯定清醒了,肯定想运动四肢,肯定想躲起来,同她玩捉迷藏……书青奔跑,跑得鞋子掉了一只,她踢掉另一只鞋子,赤脚踩在地板上……
“庚禹……庚禹……庚禹……”她到处乱喊,喊得自己心焦惊惶。“庚禹……庚禹……我输了,我认输,你出来,我认输……”
心在狂跳,胃在抽搐,她的泪在颊边泛滥成灾,一道道栏杆铺陈她的心伤,她认输了呀,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不出来?
突地,腰际传来一道力量,她猛然回身,是纬翔不是庚禹。
他不说话,表情却写满话语,她盯住他,盯得牢紧,然后恍然大悟,她读懂他的表情,抡起拳头,她往他胸前猛捶。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庚禹!”
“他死了,他已经死了,你再也找不到他!”纬翔对她吼叫,冷静的他失去沉稳。
“不信!你和小乔同挂,你们专爱欺骗我的泪水,你们一定是在打赌,看谁有本事教冰山美人发火。”她失去理智、她歇斯底里,她挣扎着身子,想脱离他的粗手臂。
“走,我们马上回台湾,不然下一个死掉的会是你。”
纬翔抱起书青,她不依,拚命捶着他的肩。
“不要……不要……不要……”她声嘶力竭地喊着。
天地在她眼前暗去,书青坠入黑暗深渊……
“书青,醒醒。”是纬翔的声音。
她不愿意睁开眼睛,不愿意面对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