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子岳这位靠运气登上帝王宝座的皇帝,臣子们虽嘴上不说,但心底大多都是轻视的。
君弱则臣强,君强则臣弱,君臣之间也是一场博弈,不然哪里会有一朝又一朝的帝王为了削弱臣子的权力搞出那么多花样。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
刘子岳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处置庸郡王。
但他没先收拾关押在延福殿侧殿的庸郡王,而是私底下给陈怀义和黄思严各去了一封信。
陈怀义看完信便笑了。
太子,不,应该是陛下了。
陛下可比大臣们想得远多了,这些大臣们很快就会知道他们全看走眼了。
将信烧了,陈怀义就立即派人去给张武等人送信,请他们来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新帝登基,张武等人心里正忐忑呢,因为他们收了庸郡王的好处,跟庸郡王过从甚密。这也不能怪他们,谁让太子太懦弱,太没存在感了,而且陛下明显不喜太子,正巧庸郡王投来了橄榄枝,他们秉着不得罪的想法,就多跟庸郡王来往了几次。
哪晓得,最后竟被公孙夏在朝堂上给捅了出来,还将先皇给气得吐血。
若是新帝要追究这事或是排除异己,他们一个个都跑不掉。
因此延平帝一死,张武跟卫长等几个收了庸郡王好处的将领凑到了一块儿,私底下商量这事。
商量来商量去,大家也没个很好的对策,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对他们网开一面了。毕竟他们可都是禁军中的精锐将领,在军中影响力不一般,新帝为了京城的太平,应该也不会轻易动他们。
虽抱着这种侥幸的心理,但为了保险起见,几人最近都没进宫,躲在大营里,准备先观望一阵子,看看新帝的行事风格,再做打算,不然万一进宫遭到了清算怎么办?
这个节骨眼上,陈怀义突然派人来请他们过府一叙,说是有要事要商量,几人便动了心思。
因为陈怀义现在跟他们一样,都是站错了队的人,面临着新帝的清算,在这点上大家也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处境都差不多。
而且若是新皇不容他们,他们恐怕也只能投效晋王,那还不得要陈怀义这个晋王一系的重要人物帮忙穿针引线吗?
所以结交陈怀义这个前兵部尚书,非常有必要。
到了约定的时间,几人换了一身寻常的布衣,乔装打扮进了城,非常低调地敲响陈府的大门。
管家早得了讯,连忙将几人请进屋:“张将军、卫将军……里面请,我家老爷正等着诸位!”
“好,劳烦管家带路。”张武客气地说道。
管家将几人领进了堂屋,陈怀义已经在屋里候着了,见到他们,连忙站了起来拱手迎客:“张将军、卫将军……几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海涵,请坐!”
“陈大人客气了。”张武拱手回礼,然后坐到陈怀义下首的位置,有些急迫地问道,“陈大人说叫咱们过来,有事相商,不知是何事?”
陈怀义示意仆人倒茶:“诸位将军先喝茶,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说。张将军是个爽快人,那我也不跟大家兜圈子,如今新皇登基,你我都是罪人,不知诸位将军有何打算?”
张武跟卫长几人对视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说:“陈大人,实不相瞒,我等这心里也非常忐忑,不知大人有何高见?”
陈怀义放下茶杯,无奈苦笑:“我早被先皇罢免了官职,如今不过是庶人一个,最差应该也不过如此了。若新帝对我还有意见,那我再上封折子请罪,便是为了彰显仁德,新帝应也不至于会太为难我。”
“这倒是,陈大人早已全身而退,不像我等!”张武摇了摇头,望着陈怀义,“依大人所见,我等现在当如何自处?”
陈怀义若没有一点想法,那写信请他们过来做客干什么?张武性子急,干脆直接问了。
陈怀义捋了捋胡须,正色道:“张将军,我有两策。因庸郡王一事,几位将军怕是会受牵连,新帝性情宽厚,你等上奏请罪交出兵权,便是为了好名声,新帝应该也会略过这事不再提。但若是还在这个位置上,只怕新帝不会太信任诸位。”
张武和卫长几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甘。
谁愿意放弃到手的权力呢?禁军的中高级将领,可是天子近臣,先帝在时,他们是何等的风光,现在要他们自动上交兵权,沦为一个人人可欺的庶民,没人愿意。
但就像陈怀义所说,禁军将领的位置太重要了,新帝肯定是要想方设法安插自己的心腹,他们这等曾经已经偏向了庸郡王,还被满朝上下都抓住了把柄的将领,新帝大概率是不会容他们的。
等先皇下葬,正式登基后,新帝缓过神来,应该就会对他们动手。他们得早做打算才行。
张武抿了抿唇问道:“陈大人,那第二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