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帝睨了他一眼:“耍心眼耍到朕面前来了?他回没回京你不知道?”
要回了京城还能在越州布局杀你们啊!
邬川吓得扑通跪下,趴在地上,边哭边说:“老奴有罪,请陛下责罚。老奴,老奴实在是太怕了,陛下,那一夜,水面上都是火,老奴活生生地看着有些人被活活烧死在船上,锋利的箭从老奴的头上飞过,老奴真的担心再也不能回来伺候陛下了。求求陛下,饶了老奴这一回吧,老奴再也不敢了。”
看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而且人也瘦了一圈,延平帝面色稍缓,也不计较他给晋王上眼药的事了,抬了抬下巴说:“起来吧,念在你伺候了朕三十年的份上,下不为例。”
邬川这才赶紧爬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谢陛下宽宥,老奴不敢了!”
旁的再也不敢多说了。
延平帝坐回龙椅上,问道:“这次你与太子一道回京,朝夕相处近两月,你觉得太子怎么样?”
邬川仔细回忆了一下,太子对他极为客气,而且两人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现在他摸不准陛下问这话的意思,也弄不清楚太子到底有没有机会坐上龙椅,最好还是保守回答:“太子为人谦和,性情忠厚善良。”
说了等于没说,延平帝坐下详细问了他们去越州的经过,最后有些气,又有些放心。
这个儿子性子优柔寡断,明明知道晋王在江南,有所顾虑,但却不敢拂了一个太监的面子,最终答应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去越州,遭遇了后面的危险。若他当初敢直接拒绝邬川,哪有越州这场事故。
连一个太监都能左右其意见,实在是很好拿捏,不足为虑。
可延平帝还是有些不满意,老七性子这么懦弱,让他如何放心将大景的江山交到他手中?
邬川看延平帝脸上的表情变幻莫定就知道他是不太满意,赶紧闭上了嘴,不敢多言。
延平帝自己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觉得好拿捏的儿子总比前太子和晋王、庸郡王这等主意太大的好,暂时就定这个儿子吧,以后再慢慢看。
而且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处理晋王的事,晋王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都敢派人明目张胆刺杀太子,还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这儿子绝不能再纵着了。
“宣禁军殿前指挥使张武进宫。”
邬川连忙安排了小太监去传旨。
等候期间,他对延平帝说:“陛下,刚才太子殿下走得急,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说。以前晋王麾下的黄思严,太子殿下也给带入了京城,包括幸存的两万余名江南驻军。太子殿下说,这些都是朝廷的大军,应当带回来由陛下安置,陛下可要召见黄思严?这次殿下和老奴能平安返回京城也多亏了他们拼死相护。”
延平帝现在听到黄思严的名字很高兴。
因为这是一个“忠心耿耿”、“弃暗投明”的武将。
晋王屡次对兄弟动手,还擅自动武,打着平乱的旗号想占据南越,黄思严能够反抗晋王,效忠于朝廷。就这一点,延平帝就很待见黄思严。
他笑道:“不错,黄思严很不错,当赏,派人去宣他进宫。”
“是,陛下。”邬川给小太监使了一记眼色。
小太监行了一礼,匆匆跑了出去。
很快,张武便进了宫。
延平帝直接对他下旨:“你带五千精兵,去松州,将晋王押送回京。他若敢反抗,就地处决!”
张武极为震惊,陛下这是对晋王动了杀心啊。
他连忙道:“是,臣接旨!”
“去吧,现在就带人,尽快出发,不得延误。”延平帝面无表情地说,“此事不得张扬!”
很显然,他对晋王的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了。
张武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表态:“是,陛下放心,臣会守口如瓶。”
延平帝摆了摆手,有些疲惫地坐在龙椅上。
邬川连忙笑着说:“陛下日理万机,累了,老奴给陛下揉揉肩。”
延平帝闭上眼睛默许了。
休息了一会儿,黄思严就到了。
这是黄思严第一次进宫,他很局促,走进御书房行礼时,声音都带着紧张。
“起来吧。”延平帝打量着他,七尺男儿,皮肤呈小麦色,长得非常结实,还带着一种农家人的淳朴,跟朝上那些个心眼子比筛子还多的大臣们完全不一样。
延平帝觉得有些新鲜,笑着说:“走近点,让朕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