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还没落座,就见刘子岳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
三人连忙行礼。
刘子岳上前扶着他们:“相爷、郭大人、穆大人免礼,请坐,舟车劳顿,辛苦了,先用膳,填饱肚子咱们再好好聊!”
郭富落座,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刘子岳。
在京城时,他见过平王两三回,但印象都不深,而且好些年,也忘得差不多了。印象中,平王是个长相白皙有些文弱天真的少年,跟在太子、晋王等人的身后,极其没存在感。
快十年不见,平王几乎是大变样,再也不是印象中那个文弱的皇子了。他身量高挑,露出的一节小臂结实有力,皮肤稍微黑了一些,多了几分以前不曾有的威仪,更像一个皇家人了。
用过膳,大家移驾到书房议事。
刘子岳先向郭富表达了欢迎:“郭大人能来,实乃我们南越之福。实不相瞒,南越的账目越来越纷繁复杂,我也力有不逮,如今有了大人,我们也可安心了。”
郭富连忙说道:“殿下过誉了,实不敢当,臣也就是算盘珠子拨得比较利索一点而已。”
刘子岳可不信这话,朝廷这些年各种状况频出,打了那么几年的账,哪里都需要银子,国库还没出大问题,郭富功不可没。
他笑道:“郭大人过谦了。我们南越的账目以后就交给郭大人了,只是要委屈郭大人一段时日,现在还不能授予郭大人相应的官职。但郭大人放心,俸禄这块绝不会亏待郭大人,按咱们南越的标准算。”
他这也是有一说一。哪怕是王府属官,他有任命的权力,那也是要上报朝廷的,郭富这名字一旦在朝廷亮相,那谁还不知道南越有猫腻啊。
郭富答应之前就想到这点了,他也不是奔着平王府的属官来的。
“无妨,殿下信得过臣,臣定当竭尽全力。”郭富一口答道。
刘子岳含笑点头,招了招手,陶余连忙让人呈上来一个托盘,里面有一张纸,还有两把钥匙。
刘子岳全交给了郭富:“郭大人,纸上有你一年的俸禄,这两把钥匙,一把是账房账册的钥匙,还有一把是库房的入门钥匙。库房共设有两道门,还有一把钥匙在冉长史手中。明日再介绍他们跟郭大人认识。”
这是将南越历年的账目,还有家底都完全向他敞开了。
平王果然是个痛快人,用人不疑。
郭富心里舒服了许多,等他看到纸上的俸禄后,更惊讶了。他的俸禄,禄米八十石,银钱一百二十两,棉布丝绸各十匹,年底多发一个月的俸禄。
算下来,他一个月的俸禄在两百两以上,比他在户部任职时还高,这俸禄跟正一品的也差不了多少了。
平王果然是财大气粗,出手就是阔绰。
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郭富看到刘子岳如此重视他,信任他,再加上闲了好一段时间也手痒,时间太早睡不着,便让人将账册搬了一部分过来翻开。
这一看他傻眼了,这账本上歪歪扭扭的,记的都是什么?
他还以为是人唬弄他,有些不高兴,但等他翻看了所有的账目,发现这些账目都是用这种符号记录的,而且有些纸张都泛黄了,显然有些年头了。他们又不知道他会来,不可能好几年前就布局。
郭富派人去请了个账房先生过来,问询了一番,经对方说明,他才将这些符号跟数字对上了。
别说,对上之后账目还真的变得清楚明了许多,看账本的速度都快了不少。很快,郭富就看习惯了,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这一看,他就上了瘾,停不下来,不知不觉就熬到了大半夜,第二天起来,两只眼睛下面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刘子岳见了很是诧异:“郭大人,可是要认床,不习惯?”
郭富摆手,拿出昨晚自己边看账目边做的笔记:“没有,看账本一时上了头,睡得晚了些。殿下,臣有几个提议,还请殿下参考。”
刘子岳肃然起敬,郭富难怪能在三十来岁的年纪就掌管大景的钱袋子。他对工作是真热爱,不像自己,完全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干。要不是撂挑子,跟着他的人都要倒霉,他下半辈子也要仰人鼻息,活得跟条狗没什么两样,他还真想不干了。
“郭大人请讲。”
郭富先提了粮食的问题:“殿下,从账上来看,用刘记的名义已经囤了十二个仓库的粮食。这些粮食太多了,尤其是前年的粮食,若再放下去,味道变差不说,若是保管不当,这批粮食恐怕也不能吃了。依南越目前的兵力,囤积一年的粮食足够了。”
浪费粮食,而且储存成本也很高。粮食放进仓库中并不是就一劳永逸了,还要翻出来晒一晒,保证通风,防止鼠害等,不然时间长了,下面的粮食会结块,坏掉。
刘子岳颔首:“郭大人说得有理,但若是兵员增加一倍呢?”
郭富愣了下,在脑子里算了一下,肯定地说:“也够了,南越地广人稀,而且夏日漫长,光照充足,一年能熟三季,只要不遇上百年一遇的天灾,并不会出现粮食短缺的问题,囤一年的粮食足矣。”
而且南越人少,通往北边的门户就是封州、并州、袁州,只要守住了这三地,再关闭广州和高州的码头,朝廷也拿南越没办法。
南越有人有矿有盐有粮,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粮食这块囤个一两年的就完全够了,没必要无限囤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