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傻,公子让了这么多好处才托苗掌柜带上他们,错过这次机会想跟着有经验的船队去南洋就不容易了。
刘子岳含笑点头:“南洋不比去江南和京城,那是别人的地盘,你回去跟兄弟们商量,大家想清楚,愿意去的就去,不愿意的就算了,若是差人再从兴泰招一批水性好的,不要勉强任何人。”
“公子你放心吧,我明白了。”黄思严高兴地说。
接下来数日,他们先是确定了去南洋的船员,然后向苗掌柜那边取了经,准备了许多必要的物资,比如各种常见疾病所需的药物,还有单薄凉爽的衣服等等。
等兴泰那边将加工好的白糖送过来,黄思严一行人也准备好东西,跟着苗掌柜的船队下南洋了。
这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三月,甘蔗基本加工完了。刘子岳留了三万斤,剩下的四万多斤分批卖给了周掌柜他们这些经常合作的商人。
收完甘蔗,地里开始种植新的作物,兴泰那边又忙忙碌碌起来。
不过没刘子岳什么事。
刘子岳又空闲了下来,如今手里有钱又有闲,还有一帮子属下管事,刘子岳就准备出去玩玩,找于子林叙叙旧。
关系是处出来的,都大半年没见了,也该去拜访对方,顺便跟对方一块儿去游山玩水、打猎郊游。
听刘子岳兴致勃勃地规划去连州的行程,冉文清没有阻止,公子今年才十八岁,还是个少年郎,多出去玩玩,结交些同好没有坏处。
不过有一件事他要向刘子岳汇报:“公子,属下最近听说了一个消息,城郊有人怂恿农民大规模种植甘蔗。”
刘子岳没太在意:“白糖这么贵,迟早的事。”
等糖价降到一定程度,这种事自然而然就消失了,只是希望农民不要大规模跟风种植,因为风险太高了。别说搁这时候,就是在物流、冷链运输极度发达的现代社会,农民种植养殖的风险也非常大。
冉文清道:“但公子肯定猜不到这是谁搞出来的。”
刘子岳感兴趣地抬头:“这么说还是我认识的了?我猜猜……莫非是李安和?”
冉文清笑了:“公子真是料事如神,没错,就是他,还有罗英才。为了鼓励农民种植甘蔗,李安和这次还下了血本,找了好几个村子的族老、村长,又承诺每亩地先给三百文的定钱,只要甘蔗种下去之后就给,后期根据每亩地甘蔗的产量算钱。经属下打听,他已经找了好几个村子种植甘蔗,估计是想下半年抢咱们的买卖。”
刘子岳听完就乐了:“这是好事啊,他真弄起来,有人帮咱们吸引火力,咱们也没那么引人注目了。”
大景有几千万人,还能下南洋开拓更广大的市场,多个李安和白糖的市场也远远没有饱和。
而且刘子岳还在思考下半年怎么拒绝池三爷,这不就来了。回头市面上都是李安和的白糖,池三爷要找就找他去吧,至于他们两家有过节什么的,关他什么事?白糖他没多少,不能大量供应。
万一池三爷拿不到白糖,失了太子这座大靠山?
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吗?等太子哪天完蛋了,池三爷估计还要来感谢他,感谢李安和抢了风头。
不过刘子岳有点担心李安和跟罗英才能不能将这个买卖扯起来。他问:“都哪些地方你知道吗?”
冉文清提笔,粗略地画了一张图:“大概就这四个地方,最近的离广州城二十多里,最远的六十多里。”
刘子岳看着分散的村庄,无语了。
是什么给了李安和这种错觉,他能行,李安和就能行?
甘蔗这么沉,现在道路又不好,尤其是乡下,有些地方的路就那么一两米宽,连马车牛车都过不去,怎么运输?全靠人力,效率低不说,这个工钱可不少。
不运输就地加工?可他种甘蔗的这四个地方这么分散,有两处甚至一南一北,相距上百里,加工运输都是个麻烦事。而且他还要根据甘蔗的产量算钱,这捆绑称重也是个大问题,还要耽误时间。
不用计算,刘子岳就知道李老板这个人力成本要翻倍,甚至是更多。
不知道这地方是他找的,还是罗英才那个没吃过苦头的大少爷找的。
没经验,不实地考察,了解一下甘蔗的种植、收割和加工,不亲自走一走乡下的路,迟早要栽跟头。
但刘子岳也不可能好心地去提醒他们。
他很乐意看到李安和下半年的精力都牵扯到这甘蔗上,到时候肯定很有意思。
而且他估计,不止李安和与罗英才,应该也有其他商人在收购甘蔗或是白糖。今年不算他的庄子,广州的棉花和甘蔗的种植面积会扩大不少。
所以他对冉文清说:“随便他们怎么弄吧,不用理会,咱们该怎么办怎么办。织坊那边应该上正规了,等黄思严回来应该就有一批货了,你给龙天禄去封信,咱们下个单,造一艘载重五十万斤的船,一定要牢固结实,适合出海远航。”
冉文清记在心里:“公子只管放心地去玩……不是,去找于大人叙旧,府中有属下。”
“好,交给你了,有什么急事派人去连州找我。”刘子岳拍了拍他的肩。
刘子岳就悄声骑着马,带了十几名侍卫,先回兴泰,在兴泰呆了两天,然后再去连州。
这时已是阳春三月,百花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