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岳瞥了他一眼,鲍全真是半点做生意的天赋都没有,要真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周掌柜他们就一口拒绝了,也不会说量太大,手里的银钱比较紧这种话了。
“他们是想砍价,磨咱们。”黄思严一语道破。
刘子岳笑看着他,他的脑子倒是灵活,可以培养培养。
“没错,思严说得对,他们就是想晾一晾咱们,砍砍价。”
鲍全说:“那怎么办?咱们要降价吗?”
刘子岳内心深处肯定是不想降价的,别看这批棉花能卖八千贯钱,按照现在铜钱和银子的兑换比例,相当于八千两银子,听起来不少。
可他种植棉花的成本也不低啊,种子钱,开垦土地的钱,还有请这些帮工种植、捉虫、除草、掐芽、采摘、晾晒等等,好几个月,加起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些棉花拿到京城正好赶上秋冬季节,翻个倍也不是多难的事。
“暂时先不降,这时候比的就是心理战,看谁能熬得过谁。”刘子岳沉思半晌后说道。
周掌柜当时没拒绝就说明对这批货感兴趣,这时候谁先绷不住,先找上门就会在谈判中处于劣势地位。
鲍全点头:“咱们听殿下的,好好晾一晾这些家伙。”
光晾肯定是不行的,他们那么多棉花都堆在仓库里呢。刘子岳想了想,又叫来黄思严:“你再去城里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北方来的商人想接咱们这一批货。”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周掌柜他们三人身上,多找几个买家,有了竞争对手,也好谈买卖。
黄思严点头应是,当天下午就跑出去打探北边来的商人了。
同一时间,周掌柜三人回到客栈,聚集到了周掌柜的客房里,关上门,周掌柜先让伙计给二人倒了茶,然后笑着说:“今天这笔买卖陶老弟和苏老弟怎么看?”
陶掌柜是个矮胖的中年人,一脸福态相,笑起来眼睛都看见了:“这个事咱们听周掌柜的,那小子看着就是没办过事的,估计家里也没什么人了,不然不会让他出来谈买卖。毛头小子一个,咱们压他一压。”
苏掌柜身形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有种文弱书生的感觉,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狠辣:“陶掌柜说得正是,棉花体积大,咱们的船不小了,也得差不多两艘船才能将这批棉花运走,八千贯钱,运回去也得花个上千贯,一般人吃不下他这批货。我有个主意,咱们联络一下其他掌柜的,大家统一口径,把价格给他压回去,回头无论是谁拿下了这批货,大家都可沾一笔,两位掌柜意下如何?”
周掌柜抚掌:“此计甚妙,今年若能将价格压下去,明年后年再用同样的价格拿下他家的棉花也不成问题。”
到时候就不是节省几千两银子的事了,一年一年累计下来,可是一笔不菲的银钱。
他们也不担心这刘七去找别的人。
因为刘七这批货的量太大了,广州本地市场是消化不完的。小商人也吃不下他这么多的货,至少得手里有上万两余钱的商人才吃得下他这批棉花,如此一来就筛选掉了广州城内大部分的商人。
剩下的十数名又要刨去下南洋的大商队,这些商队去的是更温暖湿热的地方,常年都是夏季,气温很高,根本用不着棉花保暖。
最后能接这批货的商人两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而这些人基本上都跟他们打过照面或是有过生意上的往来,大家通个气,彼此保持一致,晾刘七一段时间,年轻人就绷不住了。不想他的棉花都烂在仓库里就只能贱价卖给他们。
陶掌柜本以为砍个二十文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周掌柜这么狠,一张口就是砍半。
惊讶了一息,他赞道:“还是周兄和苏兄有办法,你们说得没错,别说是四十文,就是三十文钱,他也得卖给咱们,不然这么多棉花就留着他自个儿用吧。”
周掌柜轻轻抚了抚八字胡,笑盈盈地说:“诶,怎么能这样,多少还是要给人家留点赚的,否则他若是来年不种棉花了,这不就成了一锤子买卖?”
苏掌柜却不这么认为:“他家里那么多地,不种棉花种什么?种成水稻,稻米的价格更贱,更不划算。”
京城稻米也不过六七文钱一斤,从南越运过去,路费都得花个一两文。要是刘七的稻米高出四文钱一斤,绝不会有人买。
这样算下来,还是种植棉花更划算。
“话是这样说,但也不能将人给逼狠了,年轻人冲动易怒,万一惹恼了他,不种了咱们也不划算。这做买卖嘛,也要考虑细水流长的事。”周掌柜轻轻摇头说。
苏掌柜愣了愣,有些汗颜地说:“还是周兄想得周到,难怪周记商行在周兄的带领下越来越红火。老弟听周兄的,就四十文钱一斤。”
谈妥了价格,三人当天就各自出门约见跟自己有交情的大商人,提前通气,堵死了刘子岳的其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