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所有人万万没有想到,贾瓒此时竟然帮庞弘说了好话。
什么叫没有确凿证据?庞弘与江南官场的关系,这还需要证据吗?只需遣人去搜搜他的家底,一切不言自明。
“宁国公,此獠恶贯满盈,你可不能助纣为虐啊”,顾宾赋大喝道。
贾瓒扭过头来,皮笑肉不笑的道:“怎么?顾大人莫不会认为,本公与庞阁老沆瀣一气吧?”
“嘿嘿嘿”,不少人听到这话,忍不住捂着嘴小声笑了起来。
经过锦衣府不遗余力的宣传,贾瓒如今在世人眼中的形象与关二爷一般,完完全全是个正直无私的正派人物。
他和庞弘这个臭大街的人勾结在一起,简直就像是岳飞去和秦桧把酒言欢一般,是个天大的笑话。
顾宾赋也觉得自己有些冒失,可又不肯就此放弃。
想要弄出今日这么大的场面,所要动用的政治资源可是相当不少。
今日好不容易鼓动起了这么多人,一旦错过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顾宾赋又道:“宁国公,本官并无此意,全然是此獠身为首辅,位高权重,其一言一行皆影响深远,而今他涉案其中,必会使得官场风气进一步败坏,若不严惩,必会大失民心。”
“至于证据,只需遣人去起府上稍稍搜查,定是所获颇丰。”
贾瓒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冷笑道:“首辅之位事关朝廷颜面,岂能如此儿戏?你要搜查庞阁老官邸,本公且问顾大人,依据从何而来?”
“依据?什么依据?”,顾宾赋一脸的茫然。
“顾大人堂堂刑部尚书,竟是毫无半点法制观念”,贾瓒摇头感叹:“不论庞阁老有无过错,要搜查其府邸,起码也得说清楚他所犯何罪,尔等以何名义,依照的是哪条律令行事。这般糊里糊涂,嘴一张便要搜查,草率至极。”
“这……”,顾宾赋确实被问住了。
以往像今日这般攻讦一个大臣,谁会在乎什么律法。
成了,便是皇帝直接下旨查办,不成,大家各回各家,无事发生。
说白了,一切都由皇帝本人心意决定,他们只需说动了皇帝便足够了,律法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总之”,贾瓒做了个临终总结:“在于大人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传来之前,一切对于庞阁老的攻击,都是毫无根据的诬陷,群臣应当竭尽全力协助于大人调查,不应听闻一些风声,便迫不及待跳出来喊打喊杀,这般互相攻讦之风,也是时候刹一刹了。”
这话也就只能说到了这,若再往深里去说,他们今日之举便是个再标准不过的党争。
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顾宾赋一行人也听出了这层含义,也知道贾瓒给他们留了个面子,便都讪讪的退回各自队列。
站在文臣最前方的庞弘终于松了口气。
今日这么大场面,他是真的害怕永安帝会直接趁机把他给干掉。
只是……他是做梦都没想到,帮他解围的,竟是昔日的死敌。
风水轮流转,着实令人唏嘘。
永安帝端坐在龙椅之上,从头到尾也只是开口让贾瓒出面,便再也未讲过一句话,一直都在兴致勃勃的看戏。
对于贾瓒的识趣,永安帝自然很开心,但他这一席话,更是让永安帝有了更多的思考。
“依法定罪,依律行事,这倒是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