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服务生看了艾伦一眼,又看向谢雷,谢雷耸耸肩膀说:“他已经有身份证了。”
服务生走开的时候,一种狡黠的胜利喜悦掠过艾伦的脸。“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让我喝酒呢。”
“噢,管他呢。”谢雷说,“一杯酒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艾伦似乎是没想到谢雷会这样说,他本来以为他们会争论一番。他愣了一下,有那么一丁点失望。“你根本不像我认识的那些社工。”
“你认识几个?”
“好几个。那些女人不是凶巴巴就是老好人。我都要吐了。”
“是啊,不过。我管教你这样小孩也是够资格的。”
“你不一样。”艾伦说。眼睛闪闪发光。“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你大概经历过很多事,也不会轻易受骗上当。”
是因为不能轻易上你的当么?谢雷心中想。“我不轻信任何狗屁废话。”
艾伦盯着谢雷脸上的青紫:“今天是谁把你打伤了?”
“另一个伤的更重的家伙。”谢雷说,“怎么样,今天从嫌疑犯相册里看到熟悉的人了吗?”
艾伦的情绪起了变化,似乎是这个话题让他措手不及似的。他上扬的下巴也收敛了起来,视线垂到桌布上。“没有。”他说。
这个回答换来谢雷一个愠怒的眼神。“明天早上他们要你跟警方的画家合作。依你看,这能行吗?你真的可以描述他的样子了吗?”
艾伦一时间不回答。又变成了哑巴。
“你当时在现场,手里拿着给我的信。”谢雷说。
“我是想跑掉的。”艾伦说。
“他们是一个人吗?让你拿着信和杀人的人?”
“我在火光中看见他。”艾伦低声说。
“那时你离的远吗?”
艾伦的一根手指沿着桌布上的压痕滑过去。“我不知道。不是很远。我正打算穿过公园,要撒尿。然后他从小山上走下来……他还拿着那个……”
艾伦的面部绷的很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头垂的更低了。显然是希望谢雷不要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谢雷敏锐地意识到男孩的紧张不安。也许他看到的场面,让他难以想像的震惊。那一幕以及在这几天在警察局里的遭遇,压在他的心头。加上疲劳。最终很有可能彻底击败他。
这个可怜的孩子精神崩溃的时候,我要在他身边,谢雷想。不过,看来这背后似乎也不是那样简单。
女服务员送来他们的饮品。谢雷点了两份芝士汉堡包和炸薯条,就把菜单还回去。
“我,我不知道他拿的是什么东西。”艾伦在女服务员远离到听不见他们说话以后低声说,“我只晓得有人来了,我要躲起来。”
“夜深之后公园会变成一个吓人的地方,谁也不想半夜三更跑到那里去。那么,你在那里做什么,艾伦?”
“我跟你说过,我只是穿过去。”
“那么晚穿过公园从哪儿到哪里去?”谢雷继续保持着平和的语气。
艾伦附身从他的郎姆酒加可乐的杯子里用吸管狠狠地吸了一大口。他在努力用怒火取代恐惧。
“我见过比你那晚看到更恐怖的事。无论你说什么都吓不到我。”谢雷说。
艾伦一本正经地笑了笑,抬头去看从吧台上方悬挂下来的电视。本市的新闻正在报道一个疯子怎样杀气腾腾地闯进警察局大楼的消息。他们放出一张嫌疑犯面部照片。说这个男人的婚姻刚刚破裂,他的妻子带上孩子,一星期之前就躲进了一个庇护中心。
心理学上的紧张性刺激积聚,谢雷想,并不感到惊讶。
“哪怕你触犯了法律也没有人会在意,艾伦。谋杀案压倒了其它一切事情。比如入室行窃、卖淫。”
对面毫无反应,没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