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寻个隐秘的地方说就是了,也不知是什么爱好,要到醉春楼来谈。
可惜他的承修什么也想不起来,要不然他何须这般担心,对方一心向当皇帝,自古当权者妃嫔众多实属正常。
陆知杭一步步踏在平整的木板上,耳畔是婉转多情的小曲,丝竹声缭绕不绝,偶尔还有粗狂的笑声传来,他只听了一会就确定云祈应是不在这屋内。
走走停停不少时间,身上都染了不少胭脂水粉的香味,陆知杭正了正脸上的面具,排除这一边的都不太可能后,继续往拐角处走去。
“说来,这醉春楼的规模倒是不小。”陆知杭低声说了一句,抬眸间瞥向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因光线问题,从他这个方向看显得有些昏暗,但在双眼看过去的瞬间,他就忆起了什么。
只见灯火的死角处,一袭暗红色水袖纱裙的女子脸上蒙着轻纱,瑟缩在朱红色柱子边,身侧站着一位穿着还算得体的高大男子,对方蓄着络腮胡,肤色偏黑,正比划着手脚,因着外貌的缘故,显得异常凶悍。
“是那日在鼎新酒楼遇见的人……”陆知杭眉头一皱,沉声道。
从对方的衣着打扮来看,显然不可能是醉春楼的姑娘,必然非富即贵,而今缩在红柱子边上的模样,在男子的衬托下,远远瞧着还有几分可怜。
他看着那男子说得有些激动,而红衣女子一言不发,眉头蹙得愈发紧,转身就想走,又被男子堵住去路,顿时‘明白’了什么情况。
怕是被醉酒的客人拦住了。
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而那女子因为有几分熟悉感的缘故,陆知杭记得对方哪怕蒙着面都好看得紧,此时四下无人,自己要是不上去解围,少不得要被污了名誉。
陆知杭算不上什么大善人,但力所能及的事情,能帮他还是会尽量帮的,怎么说也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想罢,他就大步向前走去,耳边猛然传来高大男子难掩激动的声音。
“别走!”说着就要伸手去拦。
陆知杭挑了挑眉头,不假思索地快步上前,迅速挡在女子身前,轻声笑道:“云娘怎地与我走散了,害我寻了好久。”
那熟稔自然的语气,听得高大男子脸色古怪,一时忘了正事,直瞧着他发愣,恍如梦中,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般。
云岫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男子哀求的神情,张口就要呵斥,谁知话还没说出口,一道清尘绝艳的身影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茶白色的长衫清隽脱俗,谈吐文雅,就连那温玉般的声音都压过丝竹声一筹。
“云祈的那位小驸马?”云岫脸上的冷意收敛,嘴角翘了翘。
上回是他编排着玩,这回却是真来寻花问柳了。
“你是何人?”高大男子半响才回过神来,迟疑地在云岫与陆知杭之间来回,并不敢轻举妄动。
陆知杭慢条斯理地将脸上的面具摘下,对着男子故作不解地说道:“自然是云娘的好友,倒是不知兄台因何在此与她拉拉扯扯,说出去怕是有些不妥。”
“……”高大男子越听越是迷糊,但他不敢擅作主张,便打算先按兵不动,向云岫投去询问的眼神。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的交汇,云岫听着陆知杭一本正经的胡诌,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
敢情这小驸马是误解了什么。
云岫的余光瞥见陆知杭侧过来的脸庞,瞧着那张芝兰玉树的俊脸,有瞬间的恍惚。
怪不得两年前在江南一见,云祈就被这小子迷得五迷三道。
两人的目光对视了会,云岫忙将袖口掩面,另一手则是用衣袖盖住稍大一号的手掌,小心地扯着陆知杭的衣袖,露出的双眼泛着点点泪花:“我与这位公子说了好久,我不是这儿的姑娘,他非是不信,偏要纠缠我。”
“如今说清楚了,还望这位公子莫要再无礼。”陆知杭听完云岫的说辞,与自己想的一般无二,便朝高大男子微微一笑,说道。
不过,他再次回首看向那长相有些凶狠的男子时,双眼在他明显不太自然的表情上顿了顿,总觉得有哪些不对劲。
或者说,比起一位流连花丛,见色起意的豪绅,眼前的人看向云岫时,是一点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也无,莫说是淫|邪,就连一丝丝的钦慕也无,反倒是透着股惧意。
陆知杭不知是自己看错了还是怎地,可这念头一旦起了,就有些忘不掉了,自己说起随口编的话时,对方好像也是第一时间看向那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