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风很硬,扑面而来的潮冷冻得人骨头里都在尖锐的刺痛。我才想起他洗澡的目的是为了来看日出,然而折腾了这许久,太阳早已升到了海平面上空,在蔚蓝的海面上照出一片绚烂的红光。
他伏在栏杆上,被海风吹得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被吹跑。
我忍不住想,在我去维也纳之后,他是不是就是这副样子,还是比现在更脆弱。
如果那天恰好有什么人把我截住了,我是不是会因此而产生怜悯和同情,继而不再逃了,直到他再做出点什么超越底线的事来。
我本来想去拉他回来,又想起他心情差时喜欢拿我出气的品性,还是觉得他自己呆着更稳妥。况且甲板上有水手在,他肯定出不了什么事,便转了身,却听到盛华延叫了一声:“阿清?”
“嗯?”我只好转过身,说:“我以为你又跑别处去发疯。”
他没说话,也没转身,沉默到我就要走了,忽然道:“过来。”
哈……
我再没有遇上过比他更能会讲祈使句的人了,都这副德行依然说得挺那么回事。
我就过去了,看到他苍白的脸色,五官依旧很鲜明,尖锐到几乎刺痛别人的瞳孔。
我站了好一会儿,才见盛华延扭过了头,手臂缠到我的腰上,往他身边搂,一直搂到他面前,又开始推。
我面前只有栏杆了,他却还推,直推得我肚子被栏杆硌痛,终于出声:“你要推我进海里吗?”
他还不停手,虚弱了这半天,力气却丝毫不见少:“上去。”
“上哪去?”
他没吭声,并且完全失去耐心,把我提溜起来,我怕他推我下去,踩了半天才踩到了一根栏杆,眼前是锋利的船头,正缓缓地破开水面,灼人的初阳,以及长着翅膀翱翔的白色大鸟。
我的手抓不住东西,心里慌乱得不行,即使侧过脸,却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说:“盛华延,你抓着我点。”
他其实已经扶着我的腰,然而那力道小的我几乎无法察觉。好在我这么说以后,他总算是抱住了我的腿,用牙齿在我腿上轻轻地咬着,声音里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阴冷:“阿清,我把你推下去吧。”
“别,你冷静点。”我还没活够:“撕你衣服是我不对,你要报复你换种方法。”
他却根本听不进去,魔怔了一样:“把你推下去,就都结束了……”
我连忙插话:“我不会游泳。”
“把你推下去之后,我在跳下去。”他轻轻地抚着我的腿,冷冷地笑,幽幽地念:“youjup,ijup”
我最后得以平安的下来,并不是因为盛华延良心发现,而是他昏了过去。
医生来看过,半个多小时后,船顺利的靠了岸。
在医院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盛华延总算醒了过来。
睁眼时他先是略微有些茫然,继而开始揉太阳穴,问我:“怎么还没去休息?”
“休息?”我靠在椅背上,朝他冷笑:“你都要死了我还干嘛要休息?准备准备遗言吧。”
“呵……”他神色如常,问:“是什么毒?”
“太攀蛇。”
“喔……”他点了点头,仍是一脸虚弱:“把我的手机拿来。”
我疑惑道:“做什么?”
“改遗嘱。”他张着手,催促道:“快点。”
我一边把手机递给他,一边咕哝:“着急什么,你还能活一个多小时。”
他接过手机,抬着眼皮瞅着我:“太攀蛇毒最多活不过二十分钟。”
我愕然,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扑上去使劲地揉他的脑袋:“你还记得你做过什么事吗?”
他由着我揉了一会儿,没有吭声。
我发泄完了,坐回椅子上,叠起腿,抱着臂,看着他那一脸的委屈,批判道:“医生说你中的毒,当时就会疼,你昨天还骗医生,嗯?”
他还在问:“什么毒?”
“成分很复杂,应该是沙滩上的软体生物提取到的。”我忍不住骂:“一群垃圾,金项链都给他们了,还不说给你解毒!”
“哦。”他摇了摇头,解释:“当时问我了,比划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