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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第1页)

寻找牛群,遇到了沙尘暴,当时大风夹着沙尘刮得铺天盖地,伸手不见五指,如果不是碰到了一座熟悉的敖包得以辨明方位,根本就无法找回家去。从此我感激敖包,更是与之结缘。

38年后的一天,我们这些天津老知青又来到了阔别已久的大草原。在四子王旗政府所在地乌兰花镇附近,由天津、北京知青捐款建成的知青林里,就有一座由天津知青从天津带去的石头堆积成的敖包。这座由千里迢迢携来物堆成的敖包,虽然并不太大,但是每年都有天津知青或他们的子女回去看望老乡,看望知青林,并将天津的石头石子带去堆在敖包上。敖包一年一年在长大。它象征着天津知青与当地蒙古族乡亲的情谊割舍不断,绵绵流长。 txt小说上传分享

岁月流逝似飞箭,终身难忘插队情(3)

现如今,草原大变样,牧草茂盛,牛羊肥壮,牧民的日子过得很舒心,就连那系人心弦的敖包也成了另一番景象。在距载人飞船降落不太远的地方,当地人建起了一座叫葛根塔拉的四星级草原旅游城,一排排形状各异的石蒙古包、毡蒙古包连成一片。在旅游城不远的高地上立起了一座十米多宽、一人多高的大敖包。敖包以石块为基,堆成圆丘形,上面插着许多绿柳,中间立着的戟杆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旗。敖包前不时有人摆上祭品,一些人做着各种虔诚的动作。敖包周围游人环绕,热闹非凡。人们争先恐后地在敖包前照相留念。敖包作为草原上特有的景观,常使所有观赏过它的人们久久难以忘怀。

当夜幕降临时,人们在敖包旁架起了篝火,当地乌兰牧骑的小伙子拉起那悠扬的马头琴,身着艳丽服饰、装扮漂亮的蒙族姑娘们跳起了欢快的民族舞蹈。在那昏暗的火光下,一双双男女情侣散落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尽情地谈情说爱。这才是真正的敖包相会!

当年我们知青的生活虽没有像《敖包相会》歌中唱的那样浪漫,更不会想入非非地在敖包旁与心上的姑娘相约相聚,但那大小不一的敖包还是凝结着许多故事,给我们留下永生难忘的印象。每当我们想起记忆中的敖包,也时常会思绪万千。

敖包为在草原上长途跋涉的人提供一个坐标,提供了一个方位;在人生的旅途上,也成为我们知青的一个人生坐标。我们正是当年从插队的牧区开始作为人生的起点,并在以后奔上了各自的工作岗位。30多年后的今天,每当我们说到敖包,就会想起那段难忘的经历,想起蒙古族老乡对天津知青的深情厚意,想起与当地乡亲共同战天斗地结下的真挚感情,这些将和那屹立在草原上的一座座敖包一样永世长存。

老 井 捞 表

那是一块钻石牌怀表,圆圆的表壳、表盖锃光瓦亮,黑色的指针映在白色表盘上清晰醒目,电镀的表链闪闪发光。这种上海钟表厂在上世纪60年代制造的怀表,在当时也是一种奢侈用品,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拥有的。我们知青小组里的侯文玲,下乡时家里为她买了一块。当时那是我们知青小组里唯一的计时工具。

如果我没记错,那是1971年的春夏之交的时候。有一天上午,我正在大队部的会计室里整理账簿。在安格勒牧民敖其尔家放羊的侯文玲步行三里多路,匆匆来到大队部。告诉我,她在安格勒井里打水时,弯腰抓水斗,把上衣口袋里的怀表跌掉到井里了,让我想办法帮她捞表。我随即停了手中的事情,和她一起来到了安格勒。

安格勒是队里的春营盘,住着女苏木亚、敖其尔和老赵三这三户人家。在大队部的东面,与大队部隔着一道横梁,是一个四面环梁的一个小盆地。安格勒只有一口水井,坐落在盆地的中央,是方圆十几里的唯一水源,人们生活用水和牲畜饮水全凭这口井。

当我们来到安格勒时,羊群已经饮完水出了坡。几块石头垒成的井台上,湿漉漉地洒满了水迹。我趴在井台上往井里看,黑洞洞地什么也看不见。让侯文玲拿来套马杆和绳子,将套马杆伸到井里,探不到底。我灵机一动,想到用绳子探探井深。于是,用绳子拴上石头探底,探不到底。又把绳子拉上来,接上马笼头缰绳,再次将绳子放下去,这回到了井底。拽上绳子一看,井足有四米多深。又仔细看了一下绳子的水印,估量一下,井水深也有一米五左右。 井不浅,但是井内的水倒不深。但是这不深的水对于不会游泳的我来说,也是个难题。看着侯文玲焦急的面孔,和她步行好远把我叫来的心愿,我再难也得帮她把表捞上来。怎么捞呢?无奈的我只好决定下井。我到女苏木亚家叫来他的儿子吉勒戈图,并找来一些粗绳子。把绳子系在腰间,留出两个头,分别由侯文玲和吉勒戈图抓住,慢慢地将我放入井中。不知道这口井有多少年的历史,只见垒在井壁的石头上挂满了青苔和陈年的水渍。石头缝里还有着不少叫不出名字的小虫和蝙蝠窝。我双脚蹬住井壁岩石,井壁四周噼里啪啦地往井里掉松散的碎石块,在水面上溅起了水花。我真担心这老井承受不了我的攀踩而出现坍塌。我渐渐下入井水中,水面逐渐漫过腰部,直到齐肩,双脚才落到井底。外面的温度已经很暖和,但井里的水还是冰凉,特别是没了几乎全身的井水使我真的体会到冰冷刺骨。我咬着牙根,用双脚在井底探寻。一圈,两圈……终于触到了金属的东西,是那块怀表。我惊喜地向井上面喊:“摸到了!摸到了!”浑身也来了劲头。怎么把怀表拿起来呢?窄小的水井容不得我弯腰用手够起怀表。冰冷的井水,使我实在无法蹲下把头伸进水中用手抓起怀表。试了几次都不行。这时我灵机一动,试着用右脚大拇指和旁指的缝隙去夹怀表的表链。一次,夹到抬起,又滑了下去……又一次,夹到抬起,又滑了下去……终于把夹起的表链坠着沉甸甸的怀表递到手中。当他们两人拽着我拉出井口时,我已经冻得上下牙直打架了。看到侯文玲接过怀表时的喜悦表情,我一点也不觉得冷了。

岁月流逝似飞箭,终身难忘插队情(4)

我脱下湿透的衣服,拧去淋漓的井水。重新拿过那块怀表,放在手里端详了片刻。怀表的质量真不错,居然里面只进了一点水珠。我一边安慰着侯文玲,一边在想,正是这块怀表,让我平添了老井捞表的经历。在返回大队部的路上,我的脚步像自己的心情一样,既轻盈又矫捷。

老    茧

双休日,恰逢在家无事,又赶上天气甚好,我决定为孩子的自行车擦擦油腻、换换油。说干就干,三下两下就把自行车拆了个零七八碎,待组装起来,心满意足地收拾工具洗手时,发现手的无名指中央起了个大水泡。高高隆起的水泡,使用起手来甚是别扭,直到十多天后便成了茧子,才不碍事了。

手上多了一块茧子,时不时地看着它,总让我想起曾经长满手的老茧。那是40年前在牧区插队的情景。从来没有干过力气活、出过大力的我,怀着报效祖国、锻炼成长的理想,秉着“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的意愿,来到祖国北疆的四子王旗牧区。在辽阔的草原,我骑马驰骋、大显身手、身体力行、迎难而上,可以说面对什么艰难困苦,从没有畏惧。什么苦活儿、累活儿、脏活儿、难活儿,都要上手去干干。汗水、泪水别说流了多少,仅就手上的燎泡也是一个摞一个,五个手指的角质层又硬又厚,就连手指缝之间也结了厚厚的老茧。

记得那是第一年秋天,我们到畜群点参加剪羊毛劳动。进入初秋,所有的绵羊身上厚厚的芥子毛必须剪掉,才能长出可以抵御严寒的绒毛。这种活计可以算是牧区一项比较繁重的任务。不就是拿剪子铰羊毛吗?我们还真没拿它当事。看见当地牧民抓住一只羊,用绳子捆上羊腿,用剪子咔咔地往下剪羊毛。我很快也抓住一只羊,虽然剪子挺大,羊毛也很厚,我还是可以把毛剪下来。可是一只羊的毛还没剪完,手上就用剪子背碾起了几个燎泡。后来尽管牧民们帮助我们在剪子上缠上纱布,几只羊剪下来,手上的燎泡已经破了好几个。晚上,自己用小剪子将破的燎泡皮剪下来,用紫药水涂上,再包上纱布。第二天再剪羊毛时,手已是火辣辣地疼。还没等着群羊的毛剪完,手上已是伤痕累累了。从此,我们再也不敢小瞧畜群上的活计。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参加过打井、挖渠、垒羊库略、捯山羊绒、踩羊砖、饮牲畜、打马印、拖土坯、盖房子……几乎所有牧区的活计,我都干过、都摸过。而每干一种营生,不仅是出力气,而且都和手玩摽。经常是一次劳作,手上留下一层燎泡,水泡压着水泡,茧子摞着茧子,旧的水泡还没好,新的水泡又起来了。长此以往,不仅是右手上结满了厚厚的老茧,就连起配合作用的左手也结了一层茧子。茧子四周是厚厚的角质层。这两手的老茧在以后的岁月里竟陪伴了我十年。

1986年秋,我从企业调入了审计局,那手老茧还没有退掉。一次我所在部门有一个同志手受了伤,擦上药水后,总看自己的手;关注伤势变化,并让我伸出手做比较。猛然间看到我受伤的老茧,问我怎么弄得手上竟是茧子?我让他猜,他说一定是划船磨的。我心想,那得划多少船才能磨下这么多茧子。恐怕没有多少人能知道,在那些插队的日子里,我们这些知青出了多少力,吃了多少苦,经历了怎样的磨难和煎熬。所有的这些,包括那些鲜为人知、难以言喻的事情,只有我们这一代人才会领会,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岁月流逝似飞箭,终身难忘插队情(5)

难忘的蒙古兄长乔格勒布

这是个地道的蒙古汉子,他不仅有一副高大的身躯、结实的肩膀、黝黑的脸庞、炯炯有神的双眼,而且有着蒙古族特有的粗大的手掌和略带弯曲的双腿。可是他那慈祥的面孔,却与众不同,没开口先两边嘴角向上翘,流露出笑意。他就是我们当时下乡所在大队的队长乔格勒布。

我和他初次见面是在1968年9月8日,当时我们天津知青乘汽车由乌兰花经脑木更公社奔赴目的地……江岸大队。当满载着知青和行李的解放牌汽车离大队部还有七八里的时候,乔格勒布带着一群骑着骏马的牧民迎了出来,见到我们便用蒙古语呼喊着欢迎的口号,并随着疾驶的汽车,纵马奔腾。那壮观的景象至今使人难以忘怀。在大队部举行的欢迎仪式上,我们结识了这位知青的新领导……蒙古族队长乔格勒布。在以后的日子里,乔格勒布不仅是我们的领导,而且成为我们知青的贴心人。

那时候的队长也叫大队革委会主任,当主任的乔格勒布,几乎成天不着家,不是在几十个畜群点巡视,就是去饲料地或大队部,每天忙着大事小情。我们刚去时,正赶上因为前几年闹旱灾,队里的不少畜群从外地走套子转移回来。牧民的安置和各畜群的落脚点都未安顿停当。许多现存的畜群点缺这少那:荒芜的水井,不是没水就是坍塌;羊盘上的库略残缺不全;许多畜群点没有接羔棚……所有这些都需要当家人操持。那些日子确实把他忙得够呛。我们从他来去匆匆的身影中感到了这个队长当得不易。但是不管怎么忙碌奔波,乔格勒布都能安顿得比较稳妥。

对新来乍到的天津知青,乔格勒布格外给予关照。他时常到有知青干活的地方看望,询问需要什么帮助,并尽可能安排好知青的食宿和柴禾(布堆和牲畜粪)。牧区的隆冬分外寒冷,经常在零下三四十度。队里用知青安家费为我们买了皮大衣和毡靴,并早早地在我们居住的大队部,拉下了过冬的羊砖(干燥结实的羊粪),还为我们每名知青卧了两只羊,集体杀了一头牛。可以说第一个冬天是在队里领导的关怀下度过的。

乔格勒布说话平和、待人诚恳,总是像兄长一样,充满真诚善意,我们天津知青们都特别愿意和他相处。他每次来到知青的居住地,大家都愿意和他聊天,听他介绍队里一些情况,教我们说蒙语。几年的工夫,我们和他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大家都视他为知青的知己。

在我们知青眼里,乔格勒布是个能人。他对牧区的活计无所不会,无所不能,不仅放马、牧牛、放羊是行家里手,就连打库略、踩羊砖、挤牛奶、骟马蛋等牧业活计样样都拿得起来。特别是他那在牛头颈上一刀杀牛的绝活,更是全大队独一无二的…… 慢慢地,他成为当时知青心目中蒙古族的崇拜偶像。

乔格勒布重视来到队里的几批知青,特别对天津知青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可能是由于他家贫困从小没上过学,而工作中又深感没有文化的难处的原因,所以他分外看重这群有知识的年轻人。他不仅关心知识青年的生活,每次到饲料地总是首先到知青住的那排房里看望,而且对知青提出的问题认真给予解答,热情帮助知青解决困难。对知青的一些建议积极采纳,对知青提出的要求尽量帮助解决。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岁月流逝似飞箭,终身难忘插队情(6)

当时天津知青来到牧区,梦寐以求的是自己承包畜群。为了实现这些愿望,好几名女知青离开知青小组到牧民家中放羊,男知青到牧民家学习放牛、放马,含辛茹苦学习放牧的技能,为的是有一天能自己独自包畜群。但是当时队里一些人以担心集体利益受损失为名,千方百计阻挠知青包畜群。乔格勒布弄清知青的真实愿望后,旗帜鲜明地支持我们。最后几经努力,我们天津知青终于自己承包了一群羊和一群牛。后来他又起用当时作为知青的我做了大队会计,并于当年当选为大队革委会成员。在以后的日子里,乔格勒布和当地许多蒙古族牧民热情地指导我们放牧,从怎么由深井中捣水斗绳,怎么捯羊毛,怎么驯牲畜,怎么骑马,怎么寻找走失的牲畜等,可以说是手把手地教。我刚当会计,要挨家挨户地发放生活款,到各畜群点记工分。乔格勒布热情地为我介绍队里状况,带着我转遍了所有的畜群点,熟悉位置,掌握畜群情况。这段时光是我们天津知青最惬意的时候。我们的畜群中牧放着一群羊和一群牛,饲料地也办起了知青食堂,还有人在大队里当干部,知青在队里影响力和位置非同一般,再也没有人敢小瞧我们了。

乔格勒布作为队长,经常在各畜群点转,哪家缺人手、有难处,他都会去调配人员帮助解决。缺马倌,他可以顶几天;哪家的牲畜走失,他会帮助到很远的地方找回来;哪打羊库略缺人,他也会去添个劳力;谁家杀牲畜他也会去操刀。有时自己家妻子或老舅舅身体不适,他也会几天赶着羊群漫步在草场。不管风风雨雨,乔格勒布总是泰然自若,从未见过他有愁眉苦脸的时候。起先他是大队革委会主任,1971年恢复党组织他又兼书记,后来书记不让他兼了,公社由外队派来一名书记,他虽然也想不通,但也没挂在脸上。在队里许多事情的处理上,他顾全大局,很少计较个人得失。这些都使我从内心对他产生钦佩之感。

乔格勒布有着蒙古族憨厚的淳朴和像大草原一样的宽容。我们天津知青刚到牧区不久,内蒙古揪所谓“内人党”的运动扑面而来,在极左思潮席卷下,一些知青也身陷其中。乔格勒布在运动中也挨了整。但事情过后他对知青陷入揪“内人党”的过失,宽容备至,从未流露出怨气。总是说“这群孩子知道什么?”,“这些事不怨他们。”他对知青一如既往,好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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