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凡的表情依旧很平静,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当然,我也不会白白赊账,等到天衣阁第一批衣裳卖出去之后,我会立刻把这批雪锦的银子还给秦公子的,而且会加上一定一成的利息,一成的利息可是不少了。”这批雪锦有多值钱苏慕凡是很清楚的,所以这一成的利息只怕比自己的一间店铺还要贵,但是秦公子在生意场上也是呆得久了,空手套白狼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秦沉言心中暗想,这苏公子口气还挺大的,多给自己一成的利息的确是很划算,但是他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少爷做生意能赚银子吗?别到最后赔了,自己连这批雪锦的银子都收不回来了。
“这个秦某恐怕是爱莫能助了,苏公子还是找别家去看看吧。”他的这种想法很好,借别人的银子来赚银子,这是个大胆的想法,但也不是不可取,其实秦沉言是有些欣赏他这种想法的,但是自己没有理由去陪他冒这个险,秦沉言说着便是欲起身离开。
“秦公子先等一下,我有一样东西要给秦公子看,秦公子看过之后再决定娿不迟。”苏慕凡抬眸看向秦沉言,眼睛里有着十足的自信。
正是苏慕凡眼睛里的自信让秦沉言又重新坐了下来,只见苏慕凡从自己的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沓纸,苏慕凡把这一沓纸在秦沉言的面前逐一摊开,“这是我们天衣阁准备制成的成衣草图,秦公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眼界定时宽广,以秦公子看来,天衣阁的这批衣裳能卖得出好价钱吗?”
秦沉言心中已经是惊讶,这些衣裳的样式的确是新颖又好看,想要卖上好价钱并不难,物以稀为贵,可以想象这些衣服很快就会被那些富家小姐、夫人们抢光。
秦沉言本来以为这为苏公子只是一时好玩儿,没想到他竟然做好了这么充足的准备,这个人不禁有做生意的头脑,还有敏锐的眼光。秦沉言开始重新审视其苏慕凡,这个年轻的男子举止做派都是温文尔雅,自从见到自己开始,他表现得一直都很平静,而且很有自信,嘴角始终保持着一丝淡淡的笑痕,看起来很是可亲。
而苏慕凡则是安然地接受秦沉言的打量,她知道这时候秦沉言心中还是有些犹豫,于是含笑开口道:“如果秦公子实在是不愿意的话,那在下就只能找别家的绸缎庄去商量了,但是秦公子却没办法赚道这笔银子了。”苏慕凡知道像秦沉言这么有生意头脑的人事不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最后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这是苏慕凡在来见秦沉言之前就已经笃定的事情。
秦沉言确实不想失去这个机会,能多拿到一成的银子,已经很可观了,而且据秦沉言推测,以这个苏公子的能力,天衣阁以后一定会壮大的,如果自己能够长期跟他做生意的话,对自己来说也是有利的,若是这个好处被别的绸缎庄给那拿走了,那真的是要后悔不已了。但是秦沉言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久,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秦沉言静静地看着苏慕凡,“你想要用多少银子买下我的这批雪锦?”
苏慕凡心中暗自一喜,既然秦沉言这么说了,那他的心里就已经同意了自己跟他提的事情,事实上,自己也不想去找别的绸缎庄,因为秦家的布庄在整个临夏国都是很有名的,如果自己跟秦沉言谈成了,也可以借用一下秦家的名声,对自己也是很有利的,但是这雪锦的价钱吗?自己可不能任他狮子大开口。自己为了开这个天衣阁,已经把自己跟夏菡所有的银子都花光了,她就是不想跟伯父伯母开口,才想出这个赊账的办法的,所以在价钱方面自己一定不能让。
两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终于达成了一致,此时秦沉言看向苏慕凡的眼神已经完全是欣赏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价钱已经是自己能接受的最低的价钱了,而这个苏公子就仿佛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一般,在自己面前把这批雪锦的价钱压到了最低,他实在是一个很有生意头脑的人,自己做生意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这么欣赏一个人,他甚至有些期待,自己跟他的下一次见面。
最终,苏慕凡在没有给出一两银子的情况下,就把秦家布庄刚刚制出来的一批雪锦给全部取走了,秦家布庄的所有人都很不理解,还以为他们家少爷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才做出这般愚蠢的决定,这件事甚至惊动了早就不管生意事的秦家老爷,秦沉言好说歹说才劝解了自己的父亲,秦家老爷也是信任自己的儿子,才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
半个月之后,天衣阁的第一批成衣终于挂了出来,新颖漂亮的样式,再加上上好的布料,让这第一批的成衣很快就卖完了,而天衣阁也因此自夷陵郡打响了名声。
苏慕凡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虽然心中很有把握,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忐忑的,这次赚的银子除去要还秦沉言的帐之后,还有很多的结余,天衣阁以后总算是能正常地运作了,所以苏慕凡带着银子去找秦沉言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这种笑容是可以感染人的,当时秦沉言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明媚的人?
当时的秦沉言还没有想到自己会就这么喜欢上了一个人,后来因为生意上的事情,秦沉言跟苏慕凡又见过几次,后来他发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期待见到这个模样看起来很是清秀的男子,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找不到这个苏公子了。
他去天衣阁找,可是天衣阁的人都是含糊其辞说不知道他们的东家去哪里了,后来他就想到了宋至问,以前他有几次他经过天衣阁的时候看到过宋至问在里面,他跟苏公子好像很熟的样子,那是他主动找一个人打听另一个人的下落,可是得到的回答仍是让自己失望。
那时的秦沉言每天晚上都喝得烂醉,因为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把一个男人放在心上,只有借着醉意,他才能麻痹自己,可是等他清醒之后,他又开始想起那个清俊的苏慕凡,秦沉言开始陷入从来没有过的痛苦挣扎中,在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苏慕凡的时候,宋至问却是找到自己,告诉自己苏慕凡回来了。
那时候的秦沉言,心中是极其复杂的,他害怕见到苏慕凡之后自己会越陷越深,却又十分渴望着再见到他,真的要去见他吗?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当自己在夷陵郡的街市上偶遇他的时候,事实上并不是偶遇,他邀他出席自己的生辰宴,其实他本来只是想看他一眼的,只是看他欲迈步走开,自己心中总是不舍,就脱口而出了那个邀请,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当时秦沉言的心中是雀跃的。
他从未像此刻一样这么期待自己的生辰宴,他整个晚上几乎都没有睡好,一大早就跑到大门处去迎接宾客,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搜寻这他的身影,他终于还是来了,一如既往地清俊,可是眼睛里、笑容里却多了些什么,他看不懂,直到后来他想起来时才明白,那时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牵绊的人。
自己满心欢喜地迎他进了后花园,他却说有话要问自己,问的还是鸩宁之毒,他当时就有些紧张,鸩宁之毒是没有解药的,他怎么会跟鸩宁之毒扯上关系?后来听他说是他的一位朋友中了鸩宁之毒,秦沉言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关于鸩宁之毒,他知道的并不多,已经全部告诉他了。秦沉言心中甚至有些嫉妒他的那个朋友,他之所以会答应自己来出席自己的生辰宴,只怕就是为了替他那个朋友问自己鸩宁之毒的事情吧。
让秦沉言更加没想到的是,在自己的生辰宴上,竟然出了人命,而那个杀人的琉煞殿殿主还认识苏慕凡,他知道琉煞殿的殿主琉亦狂喜欢男子,难道苏公子也是他看重的猎物之一吗?那天看他那么冷静地查看尸体,来办案的官员见了她手中的玉佩瞬间变得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秦沉言才发现,自己对这个苏慕凡一点都不了解。
自从那天之后,这个苏公子又是突然消失了,自己完全问不到他的下落,秦沉言心中暗想,这样也好,时间久了自己就会忘了他的。
可是没想到,就在那年冬天,自己带着小蝶去齐蓝国的时候又碰到了他,不准确地应该说是她。秦沉言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那天齐蓝国的京城下着小雨,自己从归海承禹下属那得知,他去了红莲湖边,自己撑着伞去红莲湖边找归海承禹,却意外地见到了苏慕凡。
虽然隔着重重雨幕,虽然她换了女子的衣裙,但是秦沉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他手里的伞几乎都握不住,心中有什么仿佛要破土而出,他听到一身女装的她轻笑着出声,“秦公子,好久不见。”他心中陡然开出一朵花来。
可是这朵花的花期很短,在她笑着说出,他是我的夫君的时候,秦沉言知道自己心里的这朵花瞬间枯萎,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在齐蓝国,他见证了她跟她夫君的深情,也明白了,这一生自己都无望了,在齐蓝国生了一场大病之后,自己跟小蝶一起回了夷陵郡,他开始试着把她从自己的心中放开,可是……
“喂,想什么呢?回神啦。”肩膀上被重重地拍上了一掌,秦沉言目光朦胧地转过头看向宋至问,宋至问被吓了一跳,半晌之后才轻声问道:“你又想起她了?”
秦沉言微微点头,“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宋至问感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