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我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哪都没去,爹爹派人来叫我去吃晚饭,我没理,那个小厮就一直催啊催的,结果被我飞出去的一个砚台给吓跑了。我最讨厌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被人打扰,尤其是在做画画这种我不擅长但有不得不做的事情的时刻。
当我扔下画笔说了句“终于画好了”的时候,雪柳瞪大眼睛,盯着我的画瞅了好半天,她战战兢兢地问了句:“小姐,你画的这是谁啊?怎么……怎么长成这样啊?好像还是个尼姑。”
“是尼姑就对了嘛,我画的本来就是尼姑啊。”我自豪极了,问雪柳,“怎么样,画得好不好啊?”
虽然对自己画画的水平不抱什么希望,但是这次画得应该不赖吧,至少雪柳认出了我画的是个人,还是个尼姑。不像以前六师兄过生日,我画了幅奔马图送给他,还巴巴地贴上去问他我画得好不好。六师兄嘴巴抽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让我听了之后想掐人的话;他说:“画的很好啊,呵呵,看这些牛,长得多肥多壮啊。”
我的拳头捏得咯咯直响,强力忍住心里的怒火,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要淡定,要淡定,他今天是寿星,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
四师兄见我脸色不好看,连忙打圆场,他说:“染染啊,老六眼睛不好使,你别生气啊。呵呵,叫我说呢,你这些野猪画的真是不错,真不错!”边说着,他还不忘对我伸出大拇指。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被四师兄撩拨起来,我憋了半天,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六师兄吓得连连安慰,直骂四师兄不该讲错话。我抽抽噎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要告诉师娘,你们欺负我……人家熬夜画了这幅奔马图送给你,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你眼睛不好使,要是把马当成驴我也不怪你,可是你竟然说我画的是牛。四师兄更讨厌,我画的明明是马嘛,哪里像野猪了!”说完我三两下把奔马图给撕了。
四师兄和六师兄面如土色,一个劲儿地道歉。他们越是道歉,我哭得越是凶猛,其他师兄师姐怎么劝都没用。最后还是师娘出面狠狠骂了他们一顿我才止住泪水,从那以后我发誓再也不画画了。
今天是迫于无奈,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反正没人规定发了誓不可以反悔。
雪柳拿起我画的画研究了好久,终于吐出一句话:“小姐,这个尼姑是谁啊,怎么长得这么,这么……”
“这么什么啊?”
“这么奇怪。”话完说雪柳脸都白了。
我笑呵呵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她这么难看是不是啊?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嘛,我又不会骂你。我画的是尼姑,尼姑当然长得难看啦。”
“为什么尼姑就一定长得难看啊?”雪柳眨了眨滴溜溜的大眼睛,一脸不解。
“你想啊,那些尼姑为什么要出家啊?当然是没有男人肯娶她们。那为什么没有男人肯娶她们啊?当然是因为她们长得难看。否则哪个女人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巴巴地跑到尼姑庵伴着青灯古佛啊,除非她脑子被猪亲了。”
雪柳听了直点头称是,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说:“小姐你真聪明,这么深奥的道理你竟然也能参透,真是太了不起了!”
我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随便胡说八道几句竟然就能把这个丫头哄得团团转,不去当纵横家真是屈才了。
我把尼姑画像挂在墙壁上,燃上三炷香,很虔诚地拜了拜。
雪柳问我:“小姐,这尼姑是谁啊,为什么你要拜她?”
“这是静慈师太,”我说,“我拜她当然是因为我崇拜她。”
静慈师太是一位世外高人,听说她聪明绝顶,学问博大精深,是女人中少有的天才,也是万千少女顶礼膜拜的偶像。她比少林寺那个秃头方丈人气高多了。
“小姐,你这是要……”
我朝他眨眨眼:“你去跟我爹说,我要跟着静慈师太修道成仙,不过我现在也就是停留在‘想’的阶段,要是他硬逼我出嫁,那我就出家去。”
小丫头听了之后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天地可鉴,我才不是真的想出家。若是一定要我在出嫁和出家之间选择一个,我还是会听爹爹的话乖乖地嫁人去的。但是不反抗一下怎么知道结果呢,实在不行我再举白旗也不迟啊。我苏染做人的准则是:绝不做亏本的买卖。
当雪柳领着爹爹和哥哥们风尘仆仆地赶到我的房间,我正坐在画像前念经打坐,似模似样。其实连我自己也听不懂我在念什么,演戏嘛,做做样子就行。
“哟,染染改行当尼姑啦,不错不错,修生养性嘛。”
一听这说话的德行就知道是苏南那个杀千刀的,我决定不和弱智讲话,继续演戏。
爹爹怒气冲冲地说:“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转过头,笑靥如花:“是这样的,爹,女儿我已经觉悟啦,人生苦短,我要把握这短暂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