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二人洗漱后躺下,王熙凤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半晌突然坐起来。
“二爷,我还是担心老太太,想去再看看。”
贾琏也随即起身,低声道:“我和你一起去,我这心里也慌乱乱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两人叫来丫鬟,片刻功夫穿戴完毕,打着灯笼去了荣庆堂。
守门的婆子听到有人敲门,骂骂咧咧的过来开了门:“来了来了!谁啊,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敢来敲老太太院子里的门?打扰了老太太休息,你有几条命够赔的!”
等到她开了门,迎面就是来旺家的,又一眼看见后头的贾琏和王熙凤,吓得哆哆嗦嗦。
来旺家的瞥了她一样,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老太太院里的门儿,不是主子们谁半夜敢来吗!”
随即又缓和了声音:“二奶奶担心老太太的身子,故此过来瞧一瞧,老太太可睡下了不曾?”
这婆子擦了把额头的汗,结结巴巴的回道:“原是我猪油蒙了心,没认出主子们来。回二爷和二奶奶的话,老太太屋里灯已经熄灭了,想是睡下了,要不我请了鸳鸯姑娘出来,您问问?”
王熙凤摆摆手,轻声道:“不要惊动老太太了,我进去看看,你们几个就在这里守着。”
说罢,自己提了一盏玻璃灯,轻手轻脚的往正房去了。
贾琏跟着她走到门口,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里头守夜的正是鸳鸯,她也没有睡熟,迷迷糊糊听到外头有动静,便蹑手蹑脚的从脚踏上起身,轻轻的开了门。
鸳鸯惊讶的看着王熙凤,低声惊呼道:“二奶奶?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我不放心老太太,过来瞧一眼,你莫要声张。”
鸳鸯闻言点点头,接过王熙凤手中的灯笼,领着她进屋去了。
王熙凤放轻脚步,缓缓走到贾史氏床前,看她双目紧阖,本想伸手帮她掖一掖被角,触手却一片冰凉。
“鸳,鸳鸯,鸳鸯!你来摸一摸,老太太的手怎的这样凉!”
王熙凤失声叫道,旁边的鸳鸯疾步上前,一伸手,也呆立在原地。
外头贾琏听见不对,也急忙推门进来,却见着两人愣愣的站在床榻前流泪,贾史氏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
他心中一凛,大步跨了过来,把手放在贾史氏鼻子下面,却没有感知到一丝一毫的暖气。
“叫太医!先把医女喊过来!”
自从贾史氏卧床不起后,两个医女每日轮班,就住在荣庆堂内的耳房里,很快便赶了过来。
两人面色沉重的轮流把脉,又放了一片薄如蝉翼的青萝纱在贾史氏口鼻处,亮如白昼的房间里,众人没有看到那片纱布的一点起伏。
如此,不用医女言明,大家也就知晓,贾史氏已然去了。
“老太太!”
王熙凤捂着嘴哭起来,屋里的丫鬟婆子也都恸哭出声,一时间荣庆堂内哭声震天。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整个贾家的人,不一时宝玉、探春等小辈也都到了,荣庆堂内混乱一片。
一夜慌乱哭喊,第二天,整个京城的世家都知晓,先荣国公夫人史氏去了。
贾琏略有些迷茫的坐在窗前,低声问道:“凤哥儿,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老太太上一世,比如今还要多活了两年呢。”
王熙凤刚刚打发了一波下人,这会子也浑身疲惫,她和贾史氏的感情一向很好,如今人猛然去了,眼睛都哭的红肿了。
闻言顿了顿,方才说道:“自从二叔搬到梨香院后,老太太的身体就不太好了,后来我那姑妈去了之后,她的身体就更差了。这些年来,虽然不曾有什么大病,可小病却是不断的。咱们尽了自己的心,余下的便是天命所归,人力岂能抗衡呢。”
贾琏自然知道,贾史氏心里最看重的,还是贾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