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结束,清点人数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天黑时分,眼见这一天是再打不起来了。江旭方损失四千八百人,其中八成以上是人类部队,人类部队与天界军地实力相差从数据对比上便可见一斑。同时消灭库尔森军近四千人。因为库尔森军大半挤在十字路口已北的路上无法南下参战,这一仗实际上已消灭了库尔森投入参战部队的半数左右,可让库尔森心疼不已。更让他吃惊的是。人类军队何时有过这样强猛的攻击和稳固的防守?从这一战的局面上看,人类全胜;从死伤对比看,费里亚军比人类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人类军队的绝对数量可明显比费里亚军多,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此事实在大意不得,必须立即报告。然而塞拉摩军地大蝴蝶队老喜欢跟通讯设备靠在一起,造成所有长距离通讯设备都被人类的河童坦克顺手击毁了。他只得派出信使回塞拉摩。以便把这个新发现报向总司令部,指望总司令部能从他信中恳切的描述引起足够的重视,及时派些增援部队来。
库尔森的信使却没能够完成任务。它顺利地回到了塞拉摩要塞前,然而此时的要塞却多少有些不对劲的气氛存在,使得信使在门前犹豫了起来,没有轻易进入。它仔细观察了要塞一会。发现不是自己神经过敏:要塞城墙上没有一个巡逻地龙骨兵和大蝴蝶。虽然库尔森动员了大军出征,但要塞里仍留守有一千多名老弱士兵,除非他们全体偷懒,不然不可能出现这种空城模样。再仔细看时,忽然发觉城头上的塞拉摩旗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黑底金堇花图案的大旗。信使自然不认得金堇花是什么玩意。但看到这种东西时,傻子也知道自己已经住腻歪了的地方发生了了不得的大变化。
信使得出这个结论后,在五秒钟内决定放弃现在地任务,转而回头向库尔森报告这个诡异的现象,由库尔森亲自判断究竟出了什么事,反正它是不愿意再冒险了。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刺耳的尖啸声自西边山林中响起。两个骑在一个古怪得不得了的悬浮车上的全身古怪穿着古怪铠甲的人类士兵向它冲了过来。悬浮车速度很快,从进入信使地视线到零距离接触不超过十秒钟。在最后一秒钟。惊呆了的信使竟然注意到两个人类士兵冲它笑了笑,随后自己视力所及的世界就旋转漂浮了起来,很快化为了虚无。
“eva上校率领的突击队已攻克塞拉摩要塞!”
这个消息同时传到了我的面前和正在十字路口与库尔森对峙的江旭大军中。我看到这个消息,只是微微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同时多少为我现在已不能再与陈琪一起亲身体会这种极刺激的特种作战而惋惜。江旭看到后据说兴奋得跳了起来一头撞破了帐篷,也不知道是否过于夸张。姑且不论这些军营花絮,与库尔森的十字路口会战对江旭来说实在是过早了。人类士兵普遍还没有炼熟,如果不是虹达英勇善战,十字路口会战完全可能是另外一种结果,而不是现在地稍占上风的胶着状态。
这次冒险行动没有任何事先详尽的策划,纯属陈琪个人的突发奇想。四月三日库尔森离开塞拉摩要塞后,大军行动尘土飞扬,立即被近地的隐形侦察艇看在眼里。江旭接到消息时正在整军出发,根本没打算搞什么特种作战。可陈琪看了报告后忽然要求挑选精干人马偷袭塞拉摩。
如果是正统的陆军将领,兼之考虑到她与我的关系,多半不会答应这个要求。仅从军事专业角度分析:从人类驻地到塞拉摩的路程实在不好走,而且都在塞拉摩费里亚军的监视下,与其搞这种花花勾当,还不如考虑怎么打好接下来的战斗。但江旭本身是海军陆战队兼海贼王的出身,对这些套路并不反感,反而认真考虑起了实施可行性。经与在共工要塞摇控指挥的我电话会议研究,决定暂时不再增派援军。由江旭率目前部队与库尔森打打看,以把它拖住为目标。陈琪趁机去偷袭塞拉摩要塞。
于是陈琪率领五百名从泰严军和人类军队中挑选出来的个人素质极佳地精英。人人装备全套恶魔甲,高振动粒子刀和水陆两用气垫摩托,悄悄地自南泉河入海口出发,沿河岸线潜行一昼两夜,没有惊动一个费里亚巡逻队,成功地在十字路口会战开始的那天黎明抵达了塞拉摩要塞。六百多名负隅顽抗地城门守军被诱出城来,在塞拉摩要塞外的空旷地里遭到了骑乘着气垫摩托奔驰如飞的人类重装剑士的穿刺掠杀,不到半小时就杀得全军溃败,争先恐后地向塞拉摩要塞逃回去。
此时驻守要塞的只是些老弱之极的残兵。全是库尔森看不上的体力衰弱也无甚头脑见识的弃子,见友军逃回地惨状时下不得决断,迟迟没有关闭城门。陈琪的偷袭部队全部骑着气垫摩托,速度比溃军快得多,见状便不理会军心全失的溃军,与溃军士兵肩并着肩一并冲进了塞拉摩要塞。在要塞中虽然遭遇了一次最后的抵抗,但强度已经很低。没杀得多久已经是单方面屠杀和挨门挨户扫荡了。
在整个作战和清扫中,陈琪的部队只牺牲了十八人,伤了三十多个。塞拉摩要塞以如此微小的代价便夺了回来,对整个塞拉摩战局来说可以说是在胜负的天平上往胜利一边加上了一块决定性地砝码。到了此时,塞拉摩本岛已经没有防空火力可言了,玛斯库大陆的防空基地要管到这里毕竟有些鞭长莫及。戴江南等人可以很从容地把部队运下去。事实上,得到攻占塞拉摩要塞的消息后,戴江南、唐龙和韩曾已开始制定下一步运送计划了,准备第三天黎明就向那里投入大军。
这些事情让他们忙碌不堪,但似乎都与我这个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没有直接的关系。用比较无耻的话说,我只管掌握大局就好了。用不着管那么细,细致地工作是他们的事。然而面临如火如荼的战局,除了起初制定一个大家都认可的战略外却不能主动有所作为,多少让我有些遗憾和无所事事得痛苦。陈琪此时正在下面风光无比,我也没有可能破坏她的兴致把她叫回来陪我解闷。办一个盛大庆祝party?别开玩笑了,塞拉摩战役不结束的话,按照章程是不能搞这种活动地。如果我违反寒寒给我制定的军律章程胡闹,只会给别人留下一个“无德乱命”的口实而已。到了幕府将军的位置上。天下之大,确已几乎无法再上一步,此时就必须默默地承受寂寞和无聊吗?真还不如在阳泉当小科员时的生活丰富多彩呢。
怀着这种对自己位置大不敬的想法,我昏昏然进入了梦乡。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警卫员敲门进来,给我递上电话,说是eva上校打来的。我摇晃了好一阵头脑,认为自己达到了足够清醒的程度,方才接过电话问:“不是风光得很吗,有什么好事想到我这个孤寡老头子了?”
陈琪听着我这种酸溜溜地口气反而愈发开心,刺激我道:“阴阳怪气的,想打仗下来打啊。”
“算啦,委托人家制定了那么多条条框框,自己不带头执行怎么行啊。”我哀叹道:“共工上真是非一般的无聊,你赶快把仗打完,我给你们办庆祝party。”
“这个你得跟江旭、戴江南他们说了,我又不是统兵大将。”陈琪的口气显得心情非常愉快,忽然说:“你尽打岔,我差点把重要事忘了。刚刚有了个发现,似乎需要你来一趟,不过援军都还没下来,塞拉摩要塞这里是有一定危险的。按照规矩来说你不该来,你看呢?”
陈琪不会轻易让我去分功,要我下去自然是有比较特别的事了。我一下子来了兴趣:“什么事?详细说说!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该不该亲身涉险去一趟?”
“我们在塞拉摩地牢里找到了一些被费里亚军关押的土著囚犯,大多是抗税一类被抓的。按照事先制定的办法,把他们先安置了下来,待大战结束再释放回原籍。然而在地牢深处找到了一个被严酷拷打过的。”
陈琪的话说到这里忽然中断了。我察觉出异样,问:“拷打过的?拷打过的什么?”
“实在太惨,我看了一眼居然都不敢再看了。”陈琪心有余悸地说:“士兵们说似乎是人型生物,却没人敢确定!塞拉摩远离费金大陆,也不该有人类存在,因此开始还没特别放在心上。值得注意的是,在那家伙的地牢缝隙里找到过一个坠饰,里面有一张照片。应该是人类——这个星球上类人的生物是有的,但文明都远远没有进化到拥有照片的程度。”
这意味着什么?我的心脏剧烈地跳了起来,脑里迅速转过了十七八道弯,急促地问:“还活着么?”
“正在抢救,不知能不能救得过来。”
“我要过来一趟。”我立即下了决定:“也许无关痛痒,但也许会影响全局。属于我的只有这种事,到了我出马的时候了。”
第十八卷 第06章 破晓之笛
陈琪给我传来的消息使得增兵计划提前了。四月七日凌晨,我乘坐唐龙的旗舰率领五千名泰严军士兵先期抵达了塞拉摩要塞。对这次行动,戴江南和韩曾意见很大,认为在塞拉摩战事未结束前,作为最高决策者的我不应该以身犯险。我以“确有必要亲自确认可能影响全局的情报”为由抵制了他们的抗议,安排了这次大军增援前的小规模登陆。五千军队不过二十多艘战舰便装下了,塞拉摩要塞也没了防空,以至于投放行动安静得有如儿戏。玛斯库大陆那边大概对这边的情况已经有些麻痹了,也看不上这二十多艘战舰的行动,甚至没有开火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降落。在降落途中,我止不住胡思乱想:如果费里亚知道是我亲自在舰队中,或者一时心血来潮对这边乱轰一气呢?那可真是赚大喽。
我们降落得正是时候。五千部队交给陈琪火速分派到了各个防守岗位上,先前的突袭队士兵紧急向他们讲解如何利用现成的费里亚防御炮火。紧急授课结束后不到一个半小时,侦察舰就报告:在东边海上发现了一支规模不小的费里亚援军。
说是援军,可这种援军也实在不象话——费里亚的海军力量极弱,又被辛巴毁掉了最大的海军基地,至今都没有恢复元气,而且毫无这方面的动作。结合费里亚对海军一贯不重视的态度,实在令人怀疑他们有没有投入心血物资将其恢复的打算。这批援军的数量委实不少,大约有五万人左右,自海平线出现后便黑压压地覆盖了整个东边海里的视线范围,颇有千军万马偷渡向天国王朝的气象。然而他们的形象却实在不怎么的,都是套着救生浮泡黑压压地游将过来,实在是太过难看,大煞风景!
这些可怜虫至今不知道塞拉摩要塞被夺取的消息,看到海岸线在即时一个个游得更加卖力。看到这等盛况。我问陈琪:“如果按照原计划,我们最快也要十五个小时后才来。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要塞城高墙坚,防御工事完备,守上十五个小时自然不成问题。”陈琪说:“但如果让他们上了岸,里面地远距离防空兵种将会对援军的降落构成威胁。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会动用核弹在它们登陆前便扫清他们大部。”
我摇了摇头说:“从现在开始,尽量不要再无谓地动用核武器了。于公来讲,我们地战略目标是要占领这个星球,而不是毁掉它。尽量在占领时保留较好的生态环境吧。后世子孙用得上。于私而言,你的身体受害太重,恢复得也不尽如人意。还没恢复好时又遭受辐射伤害,怎么得了。”
“感谢你的关心了。”陈琪笑了笑,望向海上费里亚增援部队的ghost眼暗淡了下去:“那就听你将令少用那些东西吧。这海里鱼虾味道不错,用了那东西也不能吃了。只是现在如何御敌?”
“塞拉摩要塞东侧海岸有两大堡垒,中间夹着港口。也只有这北堡和南堡的海滩可以登陆。相对来说,北堡的远程火力比较差,南堡比较完备。嗯,我建议你带突袭队的人和一千泰严军去北堡,待费里亚上海滩后发动冲锋,把他们赶下海后便撤回休息。等他们又扑来时再反击。费里亚军与你们装备差异太远,对你们构不成威胁。我这边便主要利用费里亚地火炮对他们进行远程打击,你看可好?”
陈琪闻言笑了笑说:“大将军,不想亲自冲一冲吗?还真听从内藤给你立的规矩啊。”
我悻悻不已地说:“咳,我在尸山血海里冲的时代早就过去了。现在是小陈你们年轻人的时代嘛,就让我这老头子躲在碉堡里继续回味火炮时代的荣光好了!”
费里亚援军即将抵达海港时已发现了不对。港口上空无一人,没有迎接的队伍。虽然迟疑不定,但漂浮五天渡过并不风平浪静的近千公里海程,这支部队可没有让大军继续在海里泡着等侦察小队上去看情况先地耐心。于是怀疑归怀疑,他们仍然阵容不变地向港口和北堡南堡的海滩游了过来。眼看离海滩只有不到三十米了,忽然海滩上的各种自动炮全部升出了地面,向他们发动了猛烈的炮击,北堡和南堡巨大碉楼上的巨型电浆炮也向海里投放了范围杀伤的强猛炮火。一时间费里亚援军损失惨重。一个接一个地被掀上天空,然后沉入海底。
在这场偷袭战中,最令我佩服不已地是人类士兵的创造力。他们仅仅靠着一两个通费里亚语言文字的翻译便搞清楚了要塞里全部费里亚武器的使用方法,竟然拖出了十二个因太沉重不适合跋涉沼泽地带而被库尔森弃在仓库里的金甲虫战车!这东西又重又不经打,然而射程和杀伤力可与碉楼上的固定电浆炮有得一拚,一炮过去就是十多个费里亚兵花为血肉残片。
因为使用了这些费里亚自己地变态武器,最初的十五分钟内费里亚增援军的指挥官甚至以为塞拉摩要塞守军叛变了。但左思右想,费里亚军叛变也叛不出什么名堂,起因动机目标结果这四大要素一个都猜测不出来。在焦虑的猜测中,前沿的费里亚军不断地被掀入毁灭的深渊。半个小时内,塞拉摩海滩上已密密麻麻全是费里亚军的尸体残片,保守估计消灭数量已上万。
费里亚军性格具有两面性。在平地上直面人类传统部队时,他们的身体和爆发力优势实在太过明显,以至于往往自信到了狂妄无边地程度,二百多人的何国章团部被十二名费里亚侦察兵消灭,在人类的军事史固然是个耻辱,但对费里亚来说算不得什么出乎意料的事。但他们面临极端不利的情况时,军心士气的下降则往往比人类更加显著。
费金守军副军长兼鲁合角守卫师司令梅伟峰曾在内部刊物上发表过一篇研究文章,文内提到加克莱海峡里的费里亚军尸体朝向,背向鲁合角的比面向该处地更多,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费里亚军在极端不利的环境下士气下降得过于厉害,以至于在战术目标还未完成时便因为较大地伤亡而发生大规模的逃跑溜号。然而在海里实在是溜也溜不快。在逃跑过程中被杀死的更多于进攻中的。梅伟峰的这个数据是否准确现在实在是无法考证,但从人类军队与费里亚的多次接触看。虽不中亦不甚远。
按照这种逻辑,在塞拉摩海滩遭到自己人猛烈炮火摧残的费里亚守军在损失人员高达两成的情况下应该出现混乱。然而他们地指挥官实在不是无能之辈,立即用扩音器大声喝令了两句,全军随即又恢复了猛烈地向前进攻势头。我身边的费里亚语翻译立即翻译道:“好像是敌酋喊话,意思是‘我们不可能再横渡大海回去,面前还有生,回头就是死’。”
“麻烦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