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
“你们难道不知大御所的心思?”
“嘿嘿,这个嘛……我等未在大御所跟前侍奉,故大御所的心思,我等无从知晓。轿子?休想!”
“嗯?难道你们就这样当差?请问,你们欲如何将右府带至贵军军营?”
“走路你定不愿,我们预备了马匹。”
“难道让夫人也骑马?”
“实属无奈,我们何处给她寻辆香车?”
“不!”速水甲斐瞪大眼,一声断喝,“鄙人决不允许你们将丰臣太阁之子、敕封右大臣,带到各大名军营示众!”
“哦……”井伊直孝一副无奈之态,叹了口气,“你的意思,若无轿子,右大臣就会切腹自杀?”
这句话里包含的意思,已不仅仅是讽刺。速水甲斐守顿时语噎:罢了罢了,无论骑马坐轿,事情必须尽快了结。但无论怎样,也不可让他们带秀赖母子去诸大名军营,甚至到下人和脚夫中示众。本以为对方对此已充分思量过了,可是……速水甲斐守咬着牙,苦思善后之策。
因为甲斐守言语失当,气氛更是紧张。他这才察知,因出来之前未与秀赖母子及大野治长商议出降方式,此时又过于激切,已给了对方口实,处于劣势。
“如何了?”阿部正次似要打圆场,道,“你也见到了,这城内皆是断壁残垣,何处去寻轿子?顶多也就能寻些担架和竹轿。你自思量,是要体面,还是要性命?”
阿部正次的话合情合理。速水甲斐浑身颤抖,心痛如割,却又无可辩驳,思量良久,喃喃道:“你是说绝没有轿子?”
“你也看到了,此处已成一片废墟。”
“哦……请各位稍等片刻。”
“要等到午后么?”
“不,只是在此之前,鄙人要去请示一下右府。”
“到现在才……”井伊直孝还没说完,阿部正次平静道:“速水守一人自无法作主。既然这样,我们且再等等,请尽快定下来。”
“明白。”速水甲斐马上站起身来,他已迫不及待要离开大帐。
待速水昂首挺胸转身离去,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气得咬牙切齿。
“全无悔改之意!”正次开口道,“真想把他碾个粉碎!”
井伊直孝似也动了怒,平时一向沉默寡言的他竟道:“怎的?就这样等着?”
安藤重信笑了笑,话里有话:“大御所乃是百年甚至千年不遇的罕见之才。在他看来,秀赖谋反根本不足挂齿。但,大御所百年之后,要是仍然屡屡出现这等叛乱,何人可治得安稳?”
“你的意思……”
“我无甚意思,但,此事必须好生思量。”
三人再次互相看了看,都在揣摩彼此心思,然后,谁也不多言了。
速水甲斐回到谷仓时,女人都已与淀夫人一起念佛。众人的名字已被悉数写在名簿上,交与关东的来使。各人都将自行了断,即使秀赖和淀夫人能够得救,其余诸人也必须一死。绝望之下,她们唯有将希望寄托给佛祖。
“好了好了休要再哭丧着脸念佛了!”洋教徒速水甲斐一进门,便带着一腔憎恶之情道。
奥原信十郎不在仓里。半死不活的治长听到甲斐的声音,睁开了眼睛,“速水啊,结果如何?”
“这……”速水一屁股坐到治长前面,道,“井伊直孝那个浑蛋,实太无礼!”
“你是说……事情谈崩了?”
“那些混账东西,他们定是想让右府母子骑马到各地大名军营示众。”
“什么,让大人……”
“示众!他们定是这般想的,连一乘轿子都未预备,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