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请求实在是强人所难。故,即使被你拒绝,我亦毫无怨言。”
“嗯?”
“你也知,我立志继承先父的遗志,因此,对于江户的加封,婉转谢绝。”
“你引以自豪的,乃是柳生传人而非德川家臣,只与幕府将军亦师亦友,可对?”
“所言极是。而且,日后的子孙如何我不管了,这种荣耀,在我有生之年定要坚持。”
“在你眼里,此次的战事已无可避免。但战仗有大有小。若是大战,势必祸及天下苍生,如此便违背了令尊遗志,故欲令我入了德川一方。是不是这个意思?”信十郎丰政平静地说着,望着又右卫门。一瞬间,二人目光灼灼,定定直视。
“信十郎。”
“你终开口了?”
“又右卫门和先父一样,从心底对大御所敬畏有加。”
“大御所值得世人崇敬。”
“故,若有可能,大御所要在此战之后,保全秀赖。”
“哦?”
“若秀赖被杀,大御所的理想和一生荣耀就会受损。世人会说,大御所也不过一介司空见惯的盗贼,最终还是对无助的太阁遗孤痛下杀手。况且,会作如此风评的多为当今大名。唉,众人都在乱世长大,信奉的都是杀伐,本也无可厚非。因此,我才选中了你。请你离开奥原,率人进入大坂城,不知你是否愿意?”又右卫门淡然言罢,静待信十郎的反应。
信十郎丰政把视线转向了庭院里的芍药。不知从何处飞来两只蜜蜂,正在盛开的花间转来转去。
丰政已然惊住。他原本以为,又右卫门充其量就是让他加入德川一方,然后悄悄潜入京都和大坂。
“啊!”良久,丰政呼了一声,既非叹息,亦非呻吟,把视线收了回来,“柳生大人。”
“如何?”
“若我说难以胜任,推辞不去,你欲如何?”
“那我就再到熊野一带去看看。”
“若你还有别的中意人选,我就谢绝了。”
“我既已向你透露了如此重大的秘密……你恐怕只有交出性命。我若这般说,你又将如何?”
“哈哈!柳生石舟斋弟子奥原信十郎就此被杀死,将辱没师名。故尽管力量微薄,我怕大人出不了此地。”
“哦,要取将军幕宾的首级?奥原家必被一举荡平。这样一来,可就乱起来了。哈哈!”
“大人。”
“怎样?”
“恕难以从命。”
“早有所料。”
“奥原不似柳生,实无怨恨丰臣氏的理由。”
“哦。”宗矩死死盯住信十郎的额头。
“太阁之弟大和守秀长大人在这一带担任领主时,柳生家代代所领三千石,悉数被没收,当然心有怨恨,可奥原的领地却原封未动。因此,看在这些‘恩义’的分上,若令我加入大坂,或许还可考虑一下。但若让我冒此风险,成全江户,这样的纷乱,在下还是不加入为好。”
又右卫门大大叹了口气,“那么,你是真要推拒了?”
“正是。”
“既如此,柳生家和奥原家恐因此而为仇敌。唉,我乃是想请你在战事发生时,唯将军马首是瞻,作为内应,暗中救出千姬、秀赖和淀夫人。看来,你是万般推拒?”
“恕难从命。”奥原信十郎不假思索道,“只是,怎说你我也是表兄弟,好不容易见一次,我亦不能这样让你回去。无论如何,也要吃顿粗茶淡饭再走。请稍候。”说着,他铁青着脸出了客室。
室内静寂无声,又右卫门把视线转向院子。
厨下和客室之间隔着四个房间,大约有十二三间距离。那里确传来了准备膳食的忙碌的声音。
但是,周围似有杀气,虽然不能确定,但似有几人被叫到了屋子附近。
信十郎的妻子已故去,有三个弟弟,两个儿子,差不多都长大成入了。信十郎把这些人召集起来,所欲何为?又右卫门心里扑通一跳,但强忍住,脸上浮起微笑。
又右卫门悄悄站起身,走到廊前,拿起早晨出发时穿上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