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残酷?”
“夫人,即使被拿,被严加拷问,也不会把阿吟交给关白。”
“哦?”
“若不如此,居士的死将会失去意义。居士为维护茶道而与关白相争。不,不是相争,而是不断进谏,最后以身赴死。两三百年后,后人定会认为居士做对了。”蕉庵朗朗道。
正在这时,廊下有脚步声传来,一个下人前来禀报:“集云庵的宗启大师来了,想单独见先生!”
“宗启来了?”蕉庵表情有些严肃,“无妨,请他进来。”
阿吟和木实不安地对视了一眼。宗启乃南宗寺笑岭和尚弟子,和利休相交甚深,乃禅宗僧侣,曾拜利休为茶道师父。南宗寺被烧后,他另结集云庵,据说为高山右近落发,又悄悄把他送到北国的,就是宗启。但这个宗启为何要来拜访蕉庵呢?
宗启进来后,无视茶屋和阿吟的犹疑,径直在木实为他铺的垫上坐下,道:“蕉庵先生,贵府和小庵,都有人监视啊。”
“大师发现了?是两三个人?”
“对!贫僧有急事想见先生,竟发现纪州口和小栗路上都有行踪可疑之人。”
“大师想告诉不才何事?”
“今日一早的茶席上,有人说关白大人于昨日,发布了出征朝鲜的命令。”
“啊,终要出征?”
“德川大人月初才离开京城,尚未抵达江户,关白便匆匆作了这个决定。”
“德川大人尚未抵达江户之时?”
“看来,德川大人在京中时曾劝阻过此事,因此,关白才趁他尚在途中时作决定。很遗憾。”
蕉庵没有回答,看了一眼茶屋,叹息。
宗启又道:“关白说,堺港人可能以为他的热情已经冷却,不过现在堺港人会对他感激不尽了。”
“哦?”
“他说军费等不必堺港人负担。他曾叫人探查过,此行可使日本国土扩大十倍二十倍,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去大明国的皇宫,现在的日本国狭小得像坟墓。”
“这话太过夸大了。
“不只如此,关白还说,一旦这么决定了,若有人反对,要重重加以惩罚……我们要小心。”
“哦。”
“江户的大纳言一定会很惊愕。”茶屋不由道。
这时,宗启意味深长地对阿吟道:“阿吟,大风大雨终要来了。”
“那么……我母亲……”
“为了询问你的下落,今晨已经带她进京了。”木实悄悄把手放到阿吟肩上,让她不要慌乱。
阿吟并不意外。母亲不但是父亲的妻子,也是父亲的弟子,父亲死后,母亲的心已经随他而去。母亲被带进京,不知会面临什么?想到这里,阿吟就感觉自己如被拷打般痛苦。
“阿吟……不,阿金!”蕉庵道,“你应早有准备,不能乱了方寸啊!”
“是……是。”
“你母亲性情不输居士,不论发生什么事,定会咬定女儿已死。”
“正因如此,才觉心中难受。”
“你不能再抛头露面了,切记!”
“是。”
“宗启大师,”蕉庵求救似的看了宗启一眼,“以你的法眼看来,宗恩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幸福的妻子吗?”
“当然。”宗启安详地点头道,“与丈夫堪称知音的宗恩夫人,是令人羡慕的女子。”
“大师也这么认为?不才也认为,她在居士死后不会独活。看来七七过后,她自会追随居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