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放纵自己的任性罢了。”
“我说了!退下!”秀吉终于按捺不住,喝道。
有乐应了一声,严肃地对茶茶道:“我不能不提酲你,绝不可惹大人动怒。”他恭敬地向秀吉低头施礼,走了出去。
即使只有他们二人在,茶茶仍然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愤怒令秀吉晕眩。“茶茶。”
“哼!想来大人已明白我的话了?”
“你说我想法不妥,那是为何?”
“您还不清楚?”
“不清楚!给我说清楚!”
“呵呵,大人把我嫁给长松丸,不是让两个敌人联手吗?”
“两个敌人?”
“呵!大人最害怕的人,不就是德川大人和茶茶吗?若我们联手,大人怎能还有安生日子?”
秀吉不由挺起身子。茶茶的笑声停止,房内突然鸦雀无声,连厨下锅里的煮声,都带着杀气直往耳里冲。茶茶又笑了,“您明白了吧,关白大人?不听大人摆布,令您又怒又怕之人,只有德川大人和茶茶吧?但您却把茶茶嫁到德川家。茶茶不能去!”
“……”
“大人杀了茶茶的父亲,母亲和继父也因大人而死。这还不算,若嫁到德川氏,就会再遭灾难,茶茶可不干那傻事。”
秀吉瞪着茶茶姬,浑身发抖,恨不能一口吞了她。没有人看到,秀吉这等人物,竟回到了茶茶姬的年龄,与她争斗。他对面前的女子咬牙切齿,真想甩茶茶几巴掌,揪住她的头发,在屋子里拖几圈。茶茶姬却愈加得意地继续道:“大人真是个天下少有的人物啊!呵呵,把太夫人送去为质,又让德川大人进京,还要把茶茶嫁给长松丸。看来,德川大人真是有必要讨好哪!”
“……”
“可是,茶茶有自己的意愿,不是木偶,能成为大人讨好别人的礼物吗?不!茶茶完全听任大人摆布,将来定会死在您的刀下。”
“茶茶!好!就凭这几句话,我不恼你。”
“大人说什么?”
“你说我在讨好家康,可是你比较过后,却认为我会取胜。”
“这、这怎讲?”
“这是你说的。所谓你将被杀,不就是预示我会胜利?若家康真的比我强,你定会痛痛快快嫁过去,和家康合谋对付我,替双亲报仇。可是你不干,是说明你拿我秀吉没办法。”
秀吉笑道,伸出手抓茶茶,“好!原谅你,依你,不让你嫁到德川氏去了。你说我最惧怕家康和你,我会永远记住这话。”
“啊!”茶茶哀叫着闪开,秀吉眼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狂暴。
茶茶的桀骜不驯不过是女子的任性。她预料到秀吉不会动怒,因此一面撒娇,一面表现出女子的妩媚,以逐渐缩短年龄和身份的差别,同时动摇对方的感情,便可为所欲为地对其加以捉弄。
当然,这种性子乃是她过去的不幸使然。可是,实际上她并未真正把秀吉当成杀死双亲的仇敌,从而心怀憎恨。她会小心翼翼把仇恨深深地埋藏起来。可是,今日秀吉把这当成茶茶来自内心深处的“反抗”,她每句话都如尖刀般刺进他的心窝。
茶茶甚是聪慧。秀吉比谁都轻蔑敌人,又比谁都对敌人更有戒心,最后还是把老母亲送去为质,讨好家康。他想把茶茶嫁给长松丸,也是想借机把家康俘虏过来——在大名面前会见家康,收茶茶为养女后,把她嫁给家康之子,于义丸又是秀吉的养子,因此两家更是亲上加亲。如此一来,把母亲送到三河的秀吉,多少能挽回一些面子。这些事,秀吉或许并非刻意去做,茶茶却看得甚是清楚。
秀吉突然意识到,茶茶不可小视。他伸出右手,猛然抓住茶茶的手腕。茶茶直觉自己太过分了——秀吉恼了!她本想戏弄狮子,狮子真的恼了,她反而变成了一只可怜的兔子。
茶茶并未意识到,愈让秀吉畏惧,就愈使他觉得她不可小觑。“大人见谅!”茶茶央求道,她想笑一笑。平日里只要她一笑,秀吉的心情就会变好。可这次秀吉没有笑,茶茶的笑脸僵住了。
“茶茶,你说不要做我的礼物?”
“是。”
“你说在这个世上,我最惧怕的是家康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