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氏的灭亡之期已不远了。”
“您在想那件事?”
“正是。胜赖太狂妄了。比我信长更甚。”
“您是说……他的用兵之法?”
“不错。我是在迫不得已时才用兵,而胜赖出兵则多是为了炫耀,他是好战之人。”
“哦。”
“去年十月到十一月,在长筱和远江一带活动,今年二月又进入东美浓。三月一度出兵远江,后撤回,五月又来。士兵们必然疲于奔命。即使一次战役只损失千人,五次也要损失五千人。若半年之内就损失五千人,三万人马灭亡又需多长时间?”
“您在考妾身?大概是三年吧。”
“傻子,小孩子才会那样算。如果三万兵马减少到一万,那么宿将老臣就会纷纷离去,武田氏立刻就灭亡了。两年,只需两年时间。”
“啊。”浓夫人笑道,“胜赖好像和我一样,算盘打得不精呀。”
“正是。他企图在宿将老臣面前证明实力,但那样一来,反而会被老臣们抛弃。连连用兵,早已人困马乏。”他半晌无语,忽然道,“阿浓,如果是你,怎么办?”
“什么?”
“你会不会派兵去滨松?”
浓夫人严肃地侧头思索。“我如果是大将……”她手上并未放松,一边搓背,一边沉吟道:“不会派兵。因为滨松城不会轻易陷落,不如按兵不动。”
“为什么?”
“任何大将都必须注意让士兵休养生息。”
“有理。好,我决心已定!”
“妾身的话对您有用吗?”
“有用,阿浓,我立刻派出援兵。一言为定!”信长调皮地看着浓夫人。
浓夫人故意十分惊讶,其实并不意外,她内心松了一口气。“您真令人出乎意料,妾身听说现在高天神城被围了。”
“对,高天神城是距滨松八十里的一座小城,由小笠原与八郎驻守,他正在抵抗甲州军的猛攻。”
“天气这么炎热,军队到高天神城,必已十分疲乏了。”
“你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
“不,大人善用奇谋扬名海内,妾身怎么猜得透。”
“不要撒谎!”信长猛地甩开浓夫人的手,向她靠过去。他眼里闪烁着调皮的光芒,嘴唇红润,呼吸带有酒气。“不愧是斋藤道三之女,狡猾的女人。”
“妾身好怕!”
“还好娶了你。否则,你定会指使你那狗丈夫与我信长争夺天下。”说完,信长哈哈大笑起来,“你不但看透了我的内心,而且猜中了家康的心思。从实招来吧。”
浓夫人捂住嘴,笑了:“那又如何?”
“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家康城府颇深,他让信康火速前去支援滨松,却不去解只有八十里之外的高天神城之危。首先就是一个谜。”
“的确如此。他们父子俩为何不去高天神城?”
“大概……”她沉思道,“妾身以为,他在试探小笠原与八郎的忠心和能力。”
信长猛地一拍大腿,粗暴地扭了扭浓夫人丰润的脸颊。“可恶!快说下去。”
“我说,我说,您放开。啊,好疼!小笠原先前是今川家臣,家康想看看,他会不会被武田家收买。”
“可怕的女人。你……”
“因此,在滨松城按兵不动,而向西求援方是最佳策略。毕竟,您也不能掉以轻心,他在想,您是否会立刻给他派去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