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好了三个纸团,有一张纸片稍短,抽到这张纸片的人将作为密使前往武节城,三人表情僵硬。八藏虽然明白其中的奥妙,但还是向神灵乞求保佑。长相威武、从不让人的他仍然担心抓到那张纸片,他害怕在途中碰见信康的部队,或是碰巧减敬不在武节城中。下条伊豆乃是甲斐的一员大将,八藏觉得自己无法成功地说服他。他的手指开始颤抖。
“抽吧。然后各自打开。”
八藏鼓起勇气打开纸片。“啊,是在下。”他轻声叹道。
“真羡慕您。我还一直盼望这个大任能够落到我肩上呢。”仓地平左卫门不失时机地说,“运气真好。”
小谷甚左卫门唇边露出放心的笑容:“说不定您将来会成为吉田的城主,真是走运。”
“我们来共贺一杯。”弥四郎亲自捧着一大杯酒,递给山田八藏重秀。八藏假装受宠若惊地接过了酒杯。既然注定,自己只能舍命完成任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您真是气概豪迈。”仓地平左卫门看上去很安心,说话也轻快起来,“无论武艺,还是器量,山田都绝对配做城主。”八藏逐渐感到腻烦。
酒过三巡,三人离开了弥四郎家,已是晚上亥时。怀揣密函的山田八藏不像仓地那么烂醉如泥。一直送到门口的弥四郎似乎很放心,脱口道:“八藏重秀就是可靠。”
返回房里,弥四郎对上来收拾酒席的妻女道:“先放着。今晚我太高兴了,跳一舞给你。”他打开白扇,跳起了《白乐天》“吾本大唐客,本名白乐天。如今至东国……”
舞蹈究竟是依照程式还是随心所欲并不重要,因为弥四郎的妻子根本不知白乐天为何许人。
“您究竟在干什么?”
“干什么?真不会说话,此为舞蹈。”
“无事跳什么舞?舞蹈都是在法会结束后进行的。”
妻子板着脸道,弥四郎猛地回头看着她,不禁大笑,“哈哈,你真可笑。不过也难怪。”看到弥四郎疯子般的狂笑,妻子只得认真收拾起酒席来。她认为弥四郎喝醉了。
“不忙收拾。来,再给我斟上一杯。”
“还要喝?亥时都过了。”
“我还没醉到忘记时辰的地步。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足轻武士的妻子了,应该学些风雅。”
“我要赶紧收拾好。酒后晚睡最损身体。而且……”
妻子说着,望了望孩子们睡觉的房间,“您好不容易才出人头地,如果稍有差池,岂不可惜?如果不把孩子们培养成忠义两全的武士,何以报答主公的厚恩?”
“哈哈哈。”弥四郎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感到眼前的这个女人真是无比可怜。这个只会转世为狗的女人!
“哈哈……这就是……这就是出人头地?可笑啊可笑!”
“您在胡说什么?醉成这样。如不知足,会遭到惩罚的。快睡吧。”
“你太知足,太安分守己了,才那么可怜。如果叫你夫人:你会如何?哈哈哈。”
妻子没再回答。她利落地收拾好,就要出去。
“阿松,这种事你完全可以让下人们去做。”
“不,还是尽量让下人休息吧。你也快点换衣服吧。”妻子的身影消失在厨下后,弥四郎不觉又狂笑起来。他想要透露片言只语给妻子,所以说话前后颠倒。但现在还不能挑明。忍耐!忍耐!他拼命控制住自己的醉意,但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悲怆。
弥四郎再次取过白扇,打开来。
“不能说,为时尚早。”
他轻轻地自言自语着,又随兴跳起舞来。
有道御代
花见月都
本是臣下侍今皇
不想江州志贺
山樱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