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话!我的城池也就是父亲的城池,怎能说只为我修缮?你为何如此糊涂?”
亲吉不理会信康的挖苦,催促道:“您快过去。若是主公知道您在此厮混,他会更生气。快——”
“哼,古怪脾气!那就让他到——”
正说着,忽从走廊旁边松树下传来了说话声:“不必过去了。”
是家康。他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双眼隐隐生光。那是家臣们从未见过的表情,暴怒、悲哀、反省和寻觅,复杂地交织在一起。“三郎!”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父亲?”
“我不生气。你到这边来。”信康紧绷着脸,站到父亲面前。家康的嘴里咯吱咯吱作响,不知是咬牙切齿的声音,还是无可奈何的咂舌。忽然,他伸出手,一把揪住信康脸颊上的肌肉:“三郎!”
信康用抗议的眼神盯着父亲。“你已经长大了!甚至比我还高……”家康说着,眉毛高耸,嘴角剧烈地抽搐着。平岩亲吉顿时忐忑不安。他明白,对儿子的爱和失望已让家康出离愤怒,他在寻找发泄的突破口。
“三郎……你是德川氏嗣子,明白吗?”
“明白。”
家康额上汗珠涔涔,嘴唇剧烈地抖动:“为父不会用言辞夸奖你。我心中对你的爱,也只能表达其万一。”
“此外,我告诉你我之前险恶的人生道路,是因为担心,你能否像我那样忍耐狂风巨浪。”
家康悲怒交集,几是欲哭无泪。信康不由垂下眼睑。家康的视线忽然转向旁边的菖蒲,他放开了那双揪住信康脸颊酌发抖的手。
“你就是我儿子的侧室?”
一直在旁边瑟瑟发抖、不知如何是好的菖蒲,双手伏在地板上,答道:“是。”她的声音细若蚊吟。
“你好像是个温顺的女子。三郎任性,你替我好好照顾他。”
“是。”
“还有,我好不容易到此,也想见见其他人。你去叫三郎夫人过来。”
“是。”
“三郎,端上白开水。”
“是。”信康应着,慌慌张张用拳头擦了擦眼角,吩咐下人。
家康盯着外面的绿叶,缓缓在走廊上坐下:“亲吉。”
“在。”
“你们顾忌我,以致放任三郎。今后该训斥时便不要客气。”家康说完,长叹了一声。此时,德姬匆匆过来了。她挺着大肚子,绿叶映照下的脸颊如同纸一般苍白。
“哦,德姬。”家康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太好了。希望你肚子里的孩子能成为下一个竹千代。”
德姬艰难地伏在走廊下:“父亲气色还是那么好,媳妇无比欣慰。”
“客套话就免了。我很忙,很久没到内庭了。但三郎如今尽了大孝。”
回到座上的信康悄悄地望着外面,紧咬着嘴唇。父亲到底是父亲啊……信康那敏感的性子被一种无以言说的东西所折服,不觉又变回了一个清纯少年。
菖蒲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她战战兢兢放在家康面前,便退到信康下首坐下。
家康将茶碗放在掌中,缓缓摆弄着,沉稳地看着菖蒲,道:“夫人已经过来了,她代表着内庭,你可以退下了。德姬,到这边来。”
坐在德姬身后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