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你今天为何要掐死他?”
何淑婷想说不是,可是她的嘴唇动了动,终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何书桥站直身子,说道:“二姐姐,我会亲自护送外甥进京,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安全送到。
从京城回来,我会去真定祭祖,母亲坟前,我替你上一炷香。”
说完,何书桥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
沉重的雕花木门重又关上,四周寂静,偌大的天地间,似乎只有何淑婷一人。
何淑婷呆呆地坐在床上,她模模糊糊地记起,当年初到晋阳时,坐在善堂的院子里,温暖的阳光洒在肩头,小小的书桥欣喜地告诉她,在这里可以做工赚钱,他能跟着其他孩子一起捡豆子,二姐姐也能做针线。
她忘了当时自己说过什么了,只记得那一刻的她很高兴,很满足。
何淑婷用力甩了甩脑袋,想这些做什么,那些在善堂里的过往,是她的耻辱。
她下了床,她要走出去,走出这间屋子,她还是尊贵的太妃。
长安王武国昌进京。
太妃何淑婷留居长安王府,此生不得踏出王府半步。
何淑婷醒来时,四周一片昏暗,她的头还在疼,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今天发生的事。
她环顾四周,这是她的卧房,一切如故,她还在这里。
“来人,来人!”
何淑婷叫了几遍,才听到开门的声音,光线昏暗,她看不清来人,只能看到那是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你是什么人?大胆,快滚出去,来人,来人!”
那人已经走到床边,他拿出火折子,点亮床边的一盏灯,灯光照亮他的面庞,那是一张让何淑婷似曾相识的脸。
“二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吗?”
何淑婷怔了怔,二姐姐一个遥远得如同隔世的称呼,眼前的人虽然身材高大健硕,但还是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
“你是书桥?”
书桥,何书桥,她有多久没有想起过这个名字了?三年、五年?
似乎从她离开晋阳之后,便没有再想起过了。
“是啊,二姐姐,我是书桥,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何淑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来这里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是不是何苒,是她让你来的?”
何书桥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他摇摇头:“姐,我的长官是何大力将军,武骥兵败咸阳的那一战,我立了功,那是我第一次立功。”
何淑婷脸色大变,她扬起手,朝着何书桥脸上就是一巴掌:“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武骥是你姐夫,你不知道吗?那一战他败了,可你却立了功?你那时就是苒军里,对不对?你忘了是谁把你从真定带到晋阳的,你忘了在晋阳时,我是怎么照顾你的,你全都忘了?
你在何大力军中,何大力驻守在西安,我从西安逃亡的时候,你就在西安,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狼狈吗?
你就一直看着我受苦,你这个白眼狼!
是何苒,这都是何苒教给你的,是不是?
你看着我受苦,现在我被人欺负了,你知不知道?
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姐姐,你就去杀了何宗群,杀了他!
你是何家嫡支的公子,他何宗群只是旁支里的穷亲戚,给咱们家提鞋都不配,你去杀了他,杀了他!”
何书桥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状如疯妇的女人,这是他的二姐姐吗?
他知道二姐姐犯了错,但是每每想起二姐姐时,他的脑海里还是那个坐在善堂里绣花的二姐姐,沉静婉约的二姐姐。
他想告诉二姐姐,这几年他跟着何大力四处剿匪,立了很多战功。
年少时,他拒绝当官,他把那些战功全都攒起来,只为给二姐姐抵罪。
二姐姐杀了大哥,这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