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衣服脱下来。”王贲说道。
宝鼎疑惑地望着他。王贲神色严肃,目光中隐约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气。
宝鼎露出赤裸上身,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王贲脸色大变,杀气喷涌而出。冯劫骇然惊呼。白衣少年也是霍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蒙恬已经看过一次,但再次目睹,还是让他暗自惊悚。
“我错了。”王贲忽然仰头悲叹,“我们都错了,都错了……”
王贲杀气霎时尽去,脸露悲色,眼中更是涌出点点泪花。
蒙恬上前两步,蹲在宝鼎身边,替他穿好衣服。
宝鼎已经明白了王贲的意思。当年公子弘毁婚的意图很简单,这辈子绝不再连累别人,包括自己的孩子。以他当时的处境,随时可能被咸阳下令斩杀,他当然要悔婚,一旦结婚生子,他的脑袋没了,他的妻子儿女也要跟着陪葬,何苦来哉?
当时还是昭襄王在位,公子弘倒是没有想到,在他死后,不但白氏和司马氏把解禁的希望寄托在他儿子身上,就连他的侄子秦王政为了争权夺利,最后都把主意打到了宝鼎身上。假若公子弘生前有知,估计他宁愿远走大漠,也不会迎娶白氏,生下一个儿子。
大帐内再度陷入沉寂,气氛很压抑。
“你父亲成亲了,那一夜,我们一帮兄弟喝得酩酊大醉。”
王贲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浓浓的悲伤。
“第二天,我们醒来一看,你父亲走了,带着你母亲一起走了,远走大漠,再也不回大秦,永远离开了我们这帮兄弟。”
“几年后,我们忽然接到一个消息,你父亲战死了。为了守护大秦,他从大漠回来了,和匈奴人浴血奋战一个月,最后倒在了长城上。”
“他实现了他的誓言,他为守护大秦而死,他死在了大秦的土地上。”
王贲哽咽难言,泪水悄然滚落。
随着王贲的讲述,一幕幕画面掠过宝鼎的脑海,他的心阵阵颤栗,心中蓦然痛楚,泪水忍不住也流了下来。
“你父亲不愿意连累任何人,他当时做得很绝情,我们兄弟为此骂过他,怨恨过他,直到他战死了,留下你们这对你们孤儿寡母在边疆艰难度日,我们才知道自己做错了。”
王贲黯然摇头,悲声叹道,“如今看到你,看到你这一身伤痕,我心痛,悔不该当初逼走你父亲,否则他不会死,你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左更……”宝鼎抹了把泪水,刚想说话,却看到王贲冲着他摇了摇手。
“我和你父亲是生死之交,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叫我一声叔吧。”
“叔……”宝鼎的泪水再度模糊了双眼。
“他是我长子王离。”王贲向白衣少年招了招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比他大四个月,以后你就是他大兄。”
王离赶忙走过来,深施一礼,叫了声“公子。”少年人尤其崇尚武力,听到宝鼎的故事,又看到宝鼎那一身伤痕,虽然年纪相仿,但对宝鼎既崇拜又敬畏,态度异常恭敬。
宝鼎没想到眼前这个英俊少年竟是王离,脑海中立时掠过巨鹿大战的惨烈场境,瞬间竟有些失神。
王离,这可是未来帝国的悍将,曾追随蒙恬北伐匈奴,蒙恬死后他就是北疆军统帅,一度在河北与关东各路大军激战,最后在著名的巨鹿大战中败给了项羽,不幸被俘。项羽的祖父项燕就是败在王翦手中,饮恨自杀。这两家仇怨甚深,估计王离后来的结局也很惨,十有八九是给项羽杀了。
看到王离躬身施礼,宝鼎这才从惊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