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颤着身子抱住我,“好,我带你去见她。”
他终究是没让我再见他们,只是让我远远地望了一眼,他们紧紧相拥,没人能将他们分开。
将他们抬到火场,熊熊烈火之下,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再也不分彼 此,扫出他们的骨灰,却不见那块玉牌,我跑到灰烬中细细寻找,顺治眯起眼睛望向火场的负责太监,那太监吓得双腿发颤,哆嗦着从怀中掏出玉牌,我上前拿过细细擦拭,顺治望着那太监怒道:“处死!”
太监吓得屁滚尿流,我抬眼望向顺治,“他只是一时贪心罢了,何以至死?”我缓缓的抚摸着那块玉牌,“他死了,在你心中不过是死了个太监,可在别人心中,失去的或许就是一个亲人,一个姐妹……”我的眼泪缓缓流下,也不知到底是在说谁。
“我想出宫。”
顺治脸色一变,“我陪你去。”
我没有拒绝,就算拒绝,也没用。
在小林子地指引下,我来到了那座新买的宅院,大门已重新漆过,里边也收拾停当,叫小子林遣散了众人,我将方凌和湘云地骨灰供至案前,规规矩矩的跪下磕了三个头,接着我抱起骨灰,叫小林子点燃宅 院,火光直冲云宵,我将骨灰撒入火中,看他们随风而逝,湘云,这是你的新家,喜欢么?
至此,我身边的四个贴身宫女,再无一人留在我的身边。
难道这些,便是那道士说地“偿还”么?让我失去所有地人,让我慢慢枯萎至死。
“乌云珠……”
顺治叹了一声,“她已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身子还极虚。”
“有人那样对你,此生你该满足了。”
顺治看着我,久久不语,回到宫中,我才发现原来我竟已昏迷了十日,现在已是五月中旬,坐在镜前,看着镜中那张苍白的面孔,脑中闪过一个个片断,三年了,不长也不短的时间,我依然坐在这里,可心境已有了天差地别地变化。
将手抚上小腹,我的眼泪又流出来,直到现在,我才能为那个无缘的孩子痛快的哭一场,他的离去我虽心痛,但我不怨任
这是天意,人,真的是不能胜天的。孩子没了,我与 一点联系也断了吧,这份债,还得真是彻底。
整整一月,我将自己困在坤宁宫不见任何人,顺治、太后、洛颜、荣贵……整个坤宁宫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机,直到有一天,顺治破门而入。将我拖出寝宫。我瘫在地上,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眼,顺治摇着我的肩膀吼着:“你看看你的样子!一个宫女就那么重要吗?一个孩子就那么重要吗?”
我缓缓的摇头,“你不明白。”我是向天认输了,接下来,我只需顺从天命,过完一生。
顺治突然站起,头也不回地离开坤宁宫,再回来时,手上抱着一个婴孩。他将孩子放入我地怀中,看着眼前粉嫩的小脸,我终于回过神 来,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一抹笑容,如果我的孩子还在,说不定。也是这般可爱。我伸出手,逗弄着他的小下巴。孩子用他黑亮的眼睛看着我,咯咯的笑着,我也跟着轻笑。
顺治朝着常喜道:“上谕,四阿哥过继至皇后膝下,以后由皇后抚养。封……荣亲王。”
常喜显然被这道上谕吓坏了。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居然封至亲王,我茫然的抬起头,顺治蹲下身子。心疼的道:“惠儿,你快些活过 来。”
我看看他,又看了看怀中地孩子,将他递还至顺治手中,转身走进寝宫。这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已经死了。
我的消沉让顺治更加坚持,那道上谕轰轰烈烈的发了下去,整个宫中为之哗然,乌云珠被顺治下令禁足,不得出承乾宫一步,三日后, 妃领着玄 前来,见到我,不由分说的跪至地上,我没有看她,眼睛直盯着玄 ,玄 看着我,小脸上满是深沉, 妃紧了紧握住玄 地手,开口道:“臣妾知道娘娘素来喜欢玄 ,如果……娘娘将四阿哥送回 去,玄 从此便是您的儿子。”
我大觉讶异地看向 妃,玄 一脸的惊容,“额娘!”
妃满面从容,可嘴角却在微微发颤,“娘娘一定明白臣妾为何如此,如果娘娘答应,臣妾自此闭门不出,再不理宫中事非,只求娘 娘……给玄 一个与人较量的机会。”
四阿哥的生母是皇贵妃,养母是皇后,就算以后我再有孩子,四阿哥的身份也是不容忽视地,相较之下,玄 便显得势单力薄,所以 妃,才做了这个孤注一掷地决定吧。
玄 紧了紧小拳头,看着 妃道:“儿子绝不离开额娘。”
妃摸着他的头,未出声眼眶已红,我走到她面前,盯着她道: “你舍得么?从此他便再不能叫你额娘了。”
妃努力控制着眼中的泪水,“只要玄 前程锦绣,臣妾……没什么舍不得地。”
我又看向玄 ,“你呢?”
玄 盯住我的眼睛,倒似狠下了决心一般,“儿臣决不离开额 娘。”
“你确定?”我的声音有些恍惚,“天意难测,这说不定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我轻笑着看向 妃,“听见了么?他宁可放弃一切也不愿离开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