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出现在我梦境中的女人……”应巳龙边说边将手掌再次遮掩住她的眼鼻,如同日前评股。“有人说,梦境是对未来的预知,但我的梦境……是过去。浩荡冗长历史中的某一环节,在那里我遇到了她。而在现实我遇到了你。”
简品蕴脑中迅速整理他字句中传达的意义,得到简单的结论。“我长得很像你梦境中的她?”
而他的种种反应全是源自于他讨厌所有与梦境相关的人事物?就因为这个理由,他才连带排斥无辜的她?
“或许像,或许不像。”毕竟他没见过梦中女人的全貌。
这是什么回答?像就像,不像就不像,哪还有什么或许?简品蕴拉下他挡在眼前的手掌,显然不接受他模棱两可的回答。
“童玄玮说的对,我犯了个错,不能将我自己对梦境的情绪加诸在旁人身上,你拥有神似于那女子的部分容颜,但你不是她——就算你‘曾经’是,现在也不再是了。”他笑,诚恳地道:“我为了自己那天的反应道歉,别急着走好吗?再坐一会儿。”
她无法拒绝如此亲切的笑容,点点头,一方面也是相当好奇他刚刚吐露的话。
“你说你作了连续二十年的梦?那不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作了?”
“嗯。”
“是什么样的梦?”她兴致勃勃再追问。
“某个战国时代的梦。”他耸耸肩,“骑马、打仗、鸣金鼓……”
“一定是三国。”简品蕴肯定万分,毫不迟疑。
“为什么?”
“因为你像赵子龙呀。”
应巳龙简直要失声狂笑。“你不能将自己的‘认为’套扣在我头上,你又看过赵子龙了?你到底是凭借着哪些原因认为我像赵云?”
即使他在梦中的的确确听到那名女子唤出“赵将军”三字,但那并不代表就是属于他的身分,即使他在与她的头一次相会,由她口中听到“常山赵子龙”的称呼时,心头颤震翻涌的狂涛巨浪仍旧清晰刻印在脑海……
“矣……我也不知道,就觉得你像嘛。”她当然没见过活生生的赵子龙,充其量只看过一幅幅出自不同名家的画作,有些画得斯文,有些又画得豪气,但国画和真人自然差异颇大。
她只是直觉认为他是——至少她确信不疑。
“无论像或不像,是或不是、对我没有多大意义,我是应巳龙,这是不可否认也绝对肯定的事实……但是困扰着我的是梦境中想传达的涵义,我搞不懂。”他的目光落在相本中某一张完全没有笑容的他,神情看来好陌生,仿佛不是他应巳龙,食指点触着照片,“有时候我照镜子,反射出来的身影回视我的模样及眼神陌生得令人怔忡,那个时候的我……不是我。”
她低眼,看着照片中的人像,再检视应巳龙,反复数次。
“你太多心了,在我看来都是你呀。”差别只在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战袍,同样帅气。
“多心?我三哥甚至认为我疯了,或许。”最后两个字自嘲得令人心酸。
“你只是作了无法解释的梦,就像传说有人投胎前没有喝孟婆汤,带着前世的记忆到另一个肉身,你的情况好像是盂婆汤喝得不够多,记忆残存,所以才会一直梦到前世的场景。”简品蕴试着安慰他,井捧上他的咖啡,佯装成盂婆汤,仿佛只要他多喝几口,一切的烦恼根源便会消散。
“我倒认为有人想告诉我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对某人来说相当重要。”
“你认为是什么事情呢?”
“遗憾。”
“遗憾?”她像只九宫鸟,重复。
“好像有人要分享他的遗憾给我。”他一直很不愿去相信“那个人”就是他应巳龙……或是在好久以前,他还不叫“应巳龙”这个名字的年代。
“听起来好不舒服噢。”她只听过分享快乐,哪有人在分享遗憾的?
“不只你听起来不舒服,我连想起来都很不舒服。这就是我痛恨梦境的原因之一。”他接过她捧着许久的咖啡杯,轻啜。
“那你所提到的梦境中的女人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