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了。”
只听她又道:“这是我爹爹配制的田七鲨胆散,对你伤口
很有好处。你恨极了我父女,用不用在你!”说着递了一包药
过来。柯镇恶伸手接了,缓缓放入怀中,想说甚么话,口中
却说不出来,只盼她再说几句,却听她道:“好啦,睡罢!”
柯镇恶侧身而卧,将铁枪放在身旁,心中思潮起伏,哪
里睡得着。但听塔顶群鸦噪声渐竭,终于四下无声,却始终
不听她睡倒,听声音她一直坐着,动也不动。又过半晌,听
她又轻轻吟道:“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
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听她翻复低吟,似是咀
嚼词中之意。柯镇恶不通文墨,不懂她吟的甚么,但听她语
音凄婉,似乎伤心欲绝,竟不觉呆了。
又过良久,听她拖了几个蒲团排成一列,侧身卧倒,呼
吸渐细,慢慢睡熟,柯镇恶手抚身旁铁枪,儿时种种情状,突
然清清楚楚的现在眼前。他见到朱聪拿着一本破书,摇头晃
脑的诵读;韩宝驹与全金发骑在神像肩头,拉扯神像的胡子;
南希仁与自己并力拉着铁枪一端,张阿生拉着铁枪另一端,三
人斗力;韩小莹那时还只四五岁,拖着两条小辩子,鼓掌嘻
笑。她小辫子上结着鲜红的头绳,在眼前一晃一晃的不住摇
动。
突然之间,眼前又是漆黑一团。六个结义弟妹,还有亲
兄长,自己的一双眼珠,都是先后毁在黄药师和他门人的手
下。胸中一丛仇恨之火,再也难以抑制。
他提着铁枪,悄没声的走到黄蓉身前,只听她轻轻呼吸,
睡得正沉,寻思:“我这么一枪下去,她就无知无觉的死了。
嘿,若非如此,黄老邪武功盖世,我今生怎能报得深仇?他
女儿睡在这里,正是天赐良机,教他尝一尝丧女之痛。”转念
又想:“这女子救我性命,我岂能恩将仇报?咳,杀她之后,
我撞死她身旁,以酬今日之情就是。”言念及此,意下已决,
心道:“我柯镇恶一生正直,数十年来无一事愧对天地。此刻
于人睡梦之中暗施偷袭,自非光明磊落的行径,但我一死以
报,也对得住她了。”举起铁枪,正要向黄蓉当头猛击下去,
忽听远处有人哈哈大笑,声音极是刺耳,静夜之中更令人毛
骨悚然。
黄蓉给笑声惊醒,跃起身来,突见柯镇恶高举铁枪,站
在身前,不觉吃了一惊,叫道:“欧阳锋!”
柯镇恶听她惊醒,这一枪再也打不下去,又听得有数人
说着话渐渐行近,只是隔得远了,言语却听不清楚。再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