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这掌打在马鞍上。最初一瞬之间,那马并无异状,但
渐渐垂下头来,四腿弯曲,缩成一团,瘫在地上,竟自死了。
这是蒙古名种健马,虽不及汗血宝马神骏,却也是匹筋骨健
壮、身高膘肥的良驹,黄药师一举手就将之毙于掌下,武功
之高,实所罕见。拖雷与华筝等都是心中怦怦乱跳,心想这
一掌若是打到华筝身上,那还有命么?
黄药师想不到女儿竟会出手相救华筝,楞了一楞,随即
会意,知道若是自己将这番邦女子杀了,郭靖必与女儿翻脸
成仇。哼,翻脸就翻脸,难道还怕了这小子不成?但一望女
儿,但见她神色凄苦,却又显然是缠绵万状、难分难舍之情,
心中不禁一寒,这正是他妻子临死之时脸上的模样。黄蓉与
亡母容貌本极相似,这副情状当时曾使黄药师如痴如狂,虽
然时隔十五年,每日仍是如在目前,现下斗然间在女儿脸上
出现,知她对郭靖已是情根深种,爱之入骨,心想这正是她
父母天生任性痴情的性儿,无可化解,当下叹了一口长气,吟
道:“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黄蓉怔怔站着,泪珠儿缓缓的流了下来。
韩宝驹一拉朱聪的衣襟,低声道:“他唱些甚么?”朱聪
也低声道:“这是汉朝一个姓贾的人做的文章,说人与万物在
这世上,就如放在一只大炉子中被熬炼那么苦恼。”韩宝驹啐
道:“他练到那么大的本事,还有甚么苦恼?”朱聪摇头不答。
黄药师柔声道:“蓉儿,咱们回去罢,以后永远也不见这
小子啦。”黄蓉道:“不,爹,我还得到岳州去,师父叫我去
做丐帮的帮主呢。”黄药师微微一笑,道:“做叫化的头儿,啰
唆得紧,也没有甚么好玩。”黄蓉道:“我答允了师父做的。”
黄药叹道:“那就做几天试试,若是嫌脏,那就立即传给别个
罢。你以后还见这小子不见?”
黄蓉向郭靖望了一眼,见他凝视着自己,目光爱怜横溢,
深情无限,回头向父亲道:“爹,他要娶别人,那我也嫁别人。
他心中只有我一个,那我心中也只有他一个。”黄药师道:
“哈,桃花岛的女儿不能吃亏,那倒也不错。要是你嫁的人不
许你跟他好呢?”黄蓉道:“哼,谁敢拦我?我是你的女儿啊。”
黄药师道:“傻丫头,爹过不了几年就要死啦。”黄蓉泫然道:
“爹,他这样待我,难道我能活得久长么?”黄药师道:“那你
还跟这无情无义的小子在一起?”黄蓉道:“我跟他多耽一天,
便多一天欢喜。”说这话时,神情已是凄惋欲绝。
父女俩这样一问一答,江南六怪虽然生性怪僻,却也不
由听得呆了。须知有宋一代,最讲究礼教之防,黄药师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