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东南战场,也是不遗余力予以配合。武烈侯一走,谁敢保证咸阳不会翻脸,乘势在东南猛攻?
三方合力,秦军撤出陈,韩人进陈,横阳君称王,韩国复国。
魏人愤怒了。在复国的诱惑下,魏人再也忍耐不住了。宁陵君公子咎在秦国和楚国的支持下,毅然于睢阳称王,重建魏国。
临淄终于做出回应,命令太子安与秦国谈判。
齐人再兴霸业的雄心壮志一次次受挫,决策一次次失误,这让临淄在叹息运气不好的时候,心里也是非常憋屈。这次进占中原的机会可谓千载难逢,齐军也是势如破竹,杀到了大梁城下,几乎把原魏国的国土尽数收入囊中,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武烈侯重返中原,抛出了一个重建韩魏的“诱饵”,结果让合纵瞬间分崩离析,齐国霸占中原的图谋功亏一篑。
对于楚国来说,以重建韩国来重建秦楚盟约,以控制韩国附庸来代替国土收复,既赢得了道义上的美名,又实际夺回了土地,还不费一兵一卒解了东南之危,这一仗可以说是打赢了,战果辉煌。但对于齐国来说,它要的是中原,是中土霸业,它无意与秦国结盟,更无意帮助魏人复国,他们辛辛苦苦打来的大好局面突然逆转,让他们无法接受,这一仗他们赢得了什么?一无所获,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自己打赢了,却灰溜溜的撤回长城,这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谈判开始了,武烈侯亲自与太子安谈判。
齐国议和的条件是:秦军撤出大梁,撤出原魏国国土。魏国在大梁重建,国土就是目前秦军尚能守住的大梁周边几十座城池。齐国攻占的东郡和砀郡大部土地,属齐国所有。
秦国议和的条件是,齐军撤回自己的国境,其攻占领土全部归还魏国,魏国的新国都是陶,魏国是秦齐两国的共同附庸国。
双方的条件悬殊太大。太子安拂袖而去,不谈了。
不谈就打,这很简单。
宝鼎书告项燕、韩王越、魏王咎,四国合纵,攻打齐国。
中原局势风云变幻,前一刻是齐楚韩魏合纵攻打秦国,这一刻却变成秦楚韩魏合纵攻打齐国,其变化之快之剧烈,让人瞠目结舌。
魏国为了复国,肯定要背弃齐国。没办法,虽然齐国在他们亡国之后,给予照顾和援助,但为了生存,魏国不得不与其反目成仇,转而与“仇人”联手打“恩人”。
韩国虽然复国了,但它若想生存下去,生存得更长久一点,它就必须依靠秦国,所以它同样要背弃齐国,背叛自己的“恩人”。
楚国当然知道秦人的心思,武烈侯不过是虚张声势,其目的就是逼迫齐国议和,狠狠打击齐国妄图称霸中原的野心。这符合楚国的利益。秦国称霸中原,齐楚就要合纵反击,同样的,如果齐国要称霸中原,秦楚就要连横反击了。谁也不能在中原称霸,那势必影响到其他人的生存,所以韩魏要重建,要做为秦齐楚三个大国的缓冲和屏障,以便让三国在中原维持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
项燕亲自赶赴陶城拜会太子安。
项燕把中土大地图铺开,从中土大局开始分析,然后到今日中原形势,最后分析和预测未来。
“武烈侯和咸阳宫的矛盾天下皆知,这个矛盾直接影响到代北局势的发展。”项燕最后说道,“秦人在北方战场上有匈奴人和燕人两个强敌,而其内财赋严重不足,粮草武器难以支撑,另外代北的北虏诸种与秦军仇深似海,随时都有可能叛乱。这种局面下,秦人在北方战场上几乎没有胜算,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勉强维持。秦人在北方战场上坚持得越久,对其国力的损耗就越严重,而咸阳就越是舍不得放弃代北。如此恶性循环,秦国国力必定不堪重负,那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中原唾手可得。”
项燕望着太子安,笑着问道,“你是愿意与一头杀气腾腾的猛虎作战,还是耐心等待一段时间,等到这头老虎疲惫不堪伤痕累累了,再冲上去给它致命一击?”
第353章 白马教诲
在项燕的斡旋下,齐国太子安不得不面对现实,接受了秦国的议和条件。
其实齐国临淄这时候停战议和的呼声也非常高涨。形势很明显,齐国已经失去攻占中原的最佳机会,中原局势已经被秦国武烈侯所逆转,韩魏复国已经成为事实,如其拒不议和成为众矢之的,遭到秦楚韩魏四国的攻击,倒不如顺应形势的发展,仿照楚国的做法,以魏国为附庸来达到间接占据中原土地的目的,以最小代价赢取最大利益。
秦齐楚三国各占中原一部分,中原三分,形成鼎立之势,这实际上正是齐楚合纵攻打中原的最终目的。齐国独霸中原那是绝无可能的事,秦国武烈侯正是看到了这一主导中原局势发展的关键所在,所以一招“重建韩魏”便轻松逆转危局。
齐王建和临淄中枢在内外重压之下,只好暂时搁置扩展称霸的想法,撤回军队,耐心等待时机。
秦齐两国达成议和原则之后,整个中原局势就算基本稳定下来,战事全面停止,接下来就是秦齐楚三国对中原利益的瓜分,至于韩魏两国,不过是中原利益的一部分,他们是鱼肉,而不是刀俎,他们的命运决定于秦齐楚三国艰难而冗长的谈判。
宝鼎上奏咸阳,中原危机暂时化解,韩魏重建后,秦齐楚三国在中原形成鼎立之势,但这种鼎立之势能维持多长时间,完全取决于秦国在北方战场上所取得的战绩,假如秦国在北方战场迟迟打不开局面,国力因此严重损耗,中原危机必定再度爆发,所以,他奏请咸阳,要求马上返回代北。
与此同时,河北王翦、冯毋择,代北羌廆、司马尚等军政官长,也纷纷上奏咸阳,催促武烈侯公子宝鼎速返北方战场。
秦王政考虑到大局,答应了宝鼎的奏请,允许他速返代北。
宝鼎辞别中原文武大员,北上返代。公子扶苏一直把宝鼎送到了白马津。
渡河之前,宝鼎与公子扶苏秉烛夜谈。
公子扶苏坚持要把宝鼎送到白马津,正是得到了其师傅淳于越的指点,目的是想与宝鼎做一番深谈,以便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宝鼎询问了扶苏的学业,聆听了扶苏在经世济国方面的一些想法。扶苏先是在咸阳“以吏为师”学“法治”,后来在中原接触到了西河学派“经世致用”和“法家政术”的思想,这两年则拜淳于越、伏生等大贤为师,学习儒家“礼治”。扶苏虽然还是弱冠少年,但无论是在治国理论上还是在政治实践上,都远远超越了同龄人,甚至超过了大多数中低级官吏,毕竟他处在权力的最高端,他所接触到的治国理论和亲身经历的政治博弈远非一般人可以想像。
宝鼎听出来淳于越的“师古”“礼治”对扶苏的影响较大,于是毫不客气地告诫扶苏,大秦的“法治”永远是治国根本,大秦百余年来的强大和今日走向统一,都是来自于“法治”的威力,大秦“法治”的根本绝对不能动摇。
韩非子集法家“法、术、势”三派之长,提出了“中央集权制”,而“中央集权制”是“法治”之大成,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中央集权制”都是大秦的基础国策。
当然,“法治”自有其弊端,“高度的中央集权制”也有其危害,而为了减少“法治”给王国带来的弊端和危害,做为统治者,要从儒、道、黄老、霸王等等诸子学派的治国理论中取长补短。
宝鼎根据今世所学和前世的历史知识,向扶苏阐述了自己对儒家“礼治”和黄老“无为”之学的理解,然后提出了“外儒内法”治国理论,在国策上则坚持“以法为核,以德为表”,辅以黄老之学、霸王之道。
“师古”本身没有错误,但要有选择性的“师古”,比如“周礼”的精髓可以学,但周朝的治国策略早已被历史所淘汰,我们就必须抛弃。“从今”也不是绝对正确,中土诸侯国变法,唯大秦坚持“法治”百余年,可见“法治”自有其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