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由于太意外了,忠次看看家康,又看看信长。家康依然双眼微闭,似在侧耳倾听。
“哈哈哈,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妙计,如果让人给听了去,岂不可惜,所以,我是故意斥责你的,还请你不要见怪。说句实话,你讲的夜袭,我恨不能亲自去呢。家康,立大功的机会让忠次抢走了,真可惜。”
家康依然轻轻点点头,然后对忠次说道:“率领五百火枪手,好好干。”
“是,二位大人放心。”
“注意,莫要被人发现。”
“遵命。”
“那么,我也告辞,回去还有好多事得赶紧给众将安排。”家康深施一礼,站了起来,信长则不客气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听远处打桩的声音,咣当咣当,多么悦耳啊,德川大人。”
就这样,德川、织田的军情议事结束了。
药王寺山的武田胜赖也连夜把众将叫到一起商议军情。营帐里点了许多大蜡烛,奇热无比,走进去就跟进了蒸汽浴房似的。众人脸上油光闪闪。
“这么说,主公无论如何都要决一死战?”正对着胜赖、说话犹疑不定的正是马场美浓守信房。
也不知是否听到信房说话,胜赖把主战派的迹部大炊助胜资叫了过来。
“听说在敌入内部卧底的甘利新五郎来报,什么内容,赶紧讲一讲。”
迹部大炊故意夸张地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马场、山县、内藤和小山田,那眼神仿佛把四人都看成反对决战的头头。“是这么回事,织田的大将佐久间信盛通过甘利给我写了一封亲笔密函说佐久间要归顺武田氏,得立一件大功,他想以此作为礼物献给主公。”
“嗯?佐久间信盛想为武田效力?”内藤修理急切地问道。
“确实如此。”迹部大炊重重地点点头,“函上说,信长的缺点是性子急,一旦发起火来,不骂到满座人都低头不语,决不罢休,一张利嘴曾把佐久间盛骂了个狗血喷头,这话早就听甘利说了。”
“果真如此?织田可是马虎不得的谋略家。”
“说的正是。”大炊用军扇拍拍胸脯,接着道;“对方想立个大功献给主公,我看主公既没必要拒绝,也没必要警惕。我想把佐久间亲笔密函的内容原封不动地宣读一下。”接着,大炊拿出一封书信来,让大家看了看。
“密函是这样写的:今主织田信长,内中极惧武田大军,所谓主动进攻云云,万不可能,且,身边若无丹羽长秀、泷川一益二猛将,必不敢轻举妄动。故,若武田军队前去攻打,信盛必寻机从里接应,一举破信长大营。信长大营一旦击破,家康败走无疑,以此为礼,献胜赖公,斯时还望笑纳。”
满座听完,鸦雀无声。
“佐久间想投诚?把密函拿来我看看。”胜赖老练地说着,扫了一眼书信,然后卷了起来,夹在腋下,“不管怎么样,决不能指望佐久间叛变,万一他真来投诚,届时再考虑不迟。那么,明天就照原计行动,左翼由山县三郎兵卫昌景率领。”
“遵命。”
“小幡上总介信贞在一旁辅佐。山县之右为左马助信丰,再右即逍遥轩与内藤修理。”
内藤修理悄悄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马场信房,沉默无语。
“右翼是马场信房和真田源太左卫门二位……”
大帐里只有一个干杂活的僧人在转来转去,给烛台添灯油。一连串的命令下去了,却半天没有人回答,胜赖急了,声音和眼神都严厉得像刀子一样,“你们难道想违抗军令?”
武田一方的军情议事一直持续到十九日晚,主战派和反对派之间的微妙气氛,使会议难以作出决议。有的说要看对方怎么出击而定,有的则坚持认为等敌人来了之后再出兵痛击,才是上策。
他们还在争论不休,德川、织田两军的军报却接连不断地传来,对方的军事部署己初露端倪。
听说德川的主力正前往弹正山,并且在山前筑起三重高高的围栏。主战派又众口一词,情绪高涨起来。“佐久间所说果然不假,信长没有前来进攻的勇气。若非如此,他为何进了家康驻扎的茶磨山,还筑起三重栅栏,有筑那么多的吗!”
“如此一来,我方可主动出击,将其一举击溃,即便敌人不出来,我们顶多另想办法而已。”
胜赖从一开始就是主战派,所以,这句话可说是最终说服了反对派。终于,在十九日晚亥时左右,武田一方拿出了最后决议:二十日行动,先在敌人前面布阵,二十一日拂晓发起总攻。第一支人马为山县的赤备军二千骑。第二支为武田逍遥轩和内藤修理。第三支为小幡上总介信贞。第四支为武田左马助信丰。第五支为马场信房和真田兄弟。
想打头阵的胜赖最终还是留在了药王寺山,这多多少少也给了反对派们一丝安慰。军事会议结束,众将从胜赖的营帐出来时,时间已经很晚。马场美浓守信房仰望着天上的月亮,等候着后面的山县三郎兵卫。
“山县,你我交情多年,想不到就要分别了。”
“唉!时势如此,还有何方!”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