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他们。”婴的小脸忽然涨红了,眼里露出憎恨之色。
“你胡说什么?”婴的母亲大惊失色,扑上去就捂住了婴的嘴,“武烈侯,他不懂事,他太小……”说着就要给宝鼎磕头请罪。
“大嫂……”宝鼎急忙搀扶,“大嫂不要这样,我们两家境况相同,我既然能回来,婴也能重返咸阳。”
“不一样,我们不一样……”婴的母亲,这位惨遭噩运的韩国公主,秀丽苍白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大王不会饶恕我们,永远都不会。”
宝鼎叹了口气,“大嫂,先不说这些了。你们先跟我去南阳,安定下来后,让婴读书习武,过几年等他长大了,我就带他上战场,立军功。你相信我,婴一定能重返咸阳,将来……”宝鼎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一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念头,假如婴做了帝国的皇帝,历史轨迹将如何变化?不可能,婴不可能再做君王了,如果历史还是按照既定轨迹前进,那说明我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我被秦王政杀了,但假如我真的被秦王政杀了呢?我是不是应该从现在开始就要未雨绸缪,就要全力培养婴,那好歹在帝国败亡的最后时刻还能留下一丝逆天的希望。
宝鼎请母亲和赵仪好好安慰这位惊恐万分的韩国公主,他则带着婴去拜见韩非。
韩非决意离开咸阳。秦王政想请他留在咸阳,继续出任博士一职,为此还特意召见了他一次,但韩非去意已决。他年纪大了,没几年活头了,而咸阳风雨不断,凶险万分,还是早早离开为好。另外他也存了私心。南阳和韩国接壤,有机会他还是想回韩国。秦王政无奈,于是托付他一件事,好好教导武烈侯,让武烈侯改变治国理念,不要执迷不悟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宝鼎给韩非介绍了婴。婴的母亲是韩国公主,韩非则是韩国的宗室公子,说起来都是一家人,所以韩非和婴自然感觉亲切。
“师傅,婴就交给你了。”宝鼎笑道,“你们随车队慢慢走,我明天快马加鞭赶赴南阳,先行南下。”
“南阳形势不好吗?”韩非急忙问道。他在咸阳曾听说秦军有意先攻韩国,而宝鼎偏偏选择此刻就国,这中间明显就有文章。
“今年我大军主力要再攻河北。”宝鼎说道,“秦赵国力相差悬殊,赵国越是打胜仗,国力损耗越大,所以邯郸支撑不住了,正在积极合纵。不出意外的话,我大军攻击河北之刻,就是关东合纵成功之时,所以我到南阳的使命就是指挥中原诸军击败关东合纵军。”
韩非脸色微变,“你要打韩国?”
“师傅,这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你想叫老虎不吃兔子,怎么可能?”
韩非的情绪顿时低落,沉默无语。
宝鼎可以救他的命,但无法满足他保存韩国的愿望。自己第一个要打的就是韩国,而亡国之后的韩非是否还会待在南阳继续做自己的师傅?
第二天宝鼎带着黑鹰锐士和五百虎烈卫飞速南下,当他们赶到武关的时侯,驿马送来了咸阳的令书。
秦王政同意公子宝鼎的举荐。因为宝鼎所举荐的护军府属官就在他身边,所以秦王政下令,接到令书之日起,护军府开府。同时他书告宝鼎,已经同意左庶长曝布的请奏,在全军范围内选拔黑鹰锐士,以提振大军士气。各军悍卒飞速赶赴南阳护军府参加选拔的令书也已于同日传送各军。
出了武关,宝鼎与南山子相遇。
墨家钜子从南山子的嘴里得知宝鼎要秘密赶赴楚国的消息后,为确保宝鼎的安全,主动派遣二十名墨者剑士护卫于宝鼎左右。宝鼎盛情难却,也就接受了。南山子肯定要陪同,不过随同他返回楚国的还有乐舞大家少师残月。
说起来很奇怪,宝鼎在咸阳的时侯,数次出入红翎社寓,却无缘见到少师残月,直到今天才看到这位貌若天仙的传奇女子,但因为与南山子有密事商议,他和残月不过寒暄了数句,再次错过了欣赏残月四绝妙技的机会。
“琴氏家主也要赶赴楚国?”南山子马上意识到宝鼎此趟楚国之行绝不仅仅是为了刺杀李园,而是负有更重要的使命。
“公子现在的官职是护军中尉。”宗越把护军中尉的职权介绍了一下,“公子当前的使命不是要破坏合纵,而是要促成合纵尽快成功。”
“秦军的主力在中原?”南山子吃惊地问道,“你们打算设个陷阱,摧毁关东的合纵?”
“秦军的主力在太原,今年要再次攻打河北。”宝鼎说道,“赵国此刻非常需要合纵的成功,所以你现在帮我,就等于在帮赵国。”
南山子沉吟不语,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我曾答应你,未来两年绝不让秦军攻打赵国。”宝鼎笑道,“如果这次你不帮我,恐怕我的诺言就无法兑现了。”
南山子踌躇良久,一口答应了。
“不杀李园了?”
“李园我来杀。”宝鼎说道,“你想办法刺杀魏王,不论成败。”
南山子若有所悟。